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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桂芬家裡喝了茶聊了天,很快到半下午,說夠了話喝飽了茶該散了。王金秀帶了糖塊來,劉桂芬自然不肯叫好姐妹空著手回去,喊兒媳婦把家裡的橘子拿出來,給滿滿的裝了兩籃子,叫她們拿回去吃,算是她的回禮。

王金秀帶著兒媳婦、孫輩滿麵春風的出了劉家小院,摘柿子的事早就被拋在腦後,再說預備來裝柿子的家夥什已經被甜蜜蜜的橘子裝滿,記起來也不必去了。

劉家的這橘子很甜,甜妞嚷著要吃,被羅娟兒瞪了眼,“過年才能吃哩,剛才吃了那麼多瓜子你還沒吃飽?就知道吃,你這孩子咋吃不飽呢?我看你就是眼饞。”

這時候王金秀嘖了聲,她就是瞧不慣羅娟兒小家子氣的模樣,“孩子想吃橘子又咋了,不是啥稀罕物,吃就吃了唄,正在長身體,缺啥也不能缺她這口吃的,知道不?”

羅娟兒不防被婆婆說了幾句,臉一紅,點頭說知道了。

“給,拿著!”王金秀從籃子裡掏出橘子分給兩個小孩,又挑了個又紅又大的塞吉祥手裡,“嘗嘗,你桂芬嬸家的橘子像拌了糖似的好吃。”

橘子拿在手裡黃橙橙的,皮很薄又重手,可以想象裡頭的果肉該怎樣甜美多汁,吉祥把皮扒開,嗅了嗅,一股橘子的清香味撲麵而來,嘗了一片,沒錯,甜滋滋的。

……

王金秀回到家裡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周老三,剛才見周春貴的意思要找三兒討好處,王金秀在姐妹麵前表現的淡定自如,內心還有些小慌張,周春貴今天就和霜打的茄子似的,在她麵前蔫了吧唧,要像平時拽的和二五八萬似的,王金秀也不屑給他好臉色看。

偏偏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周春貴稍微扮些可憐樣,王金秀就抹不開麵子甩臉色,她生怕老三也和她一樣,見人低眉順眼的就一時心軟,被套住。

“咦,人呢?”王金秀掀開正屋的門簾打眼一瞧,隻有周虎生歪坐著愜意的吸煙,滿臉的享受,聽見王金秀嚷嚷,周虎生動動眼皮子。

“中午高興多喝了兩杯,他們回屋歇著睡覺了。”

王金秀哦哦兩聲,見周虎生臉紅的到了脖子,想他中午沒少喝,一邊嘮叨他太貪酒邊倒了滿杯熱茶上來,叫他喝了壓壓酒意,一邊低聲問,“剛才春貴來了?”

“來了。”周虎生喝著茶水嘟嚕道。

“嘖,還有哩?”王金秀用手敲著桌子,“那小子還說了彆的沒有?那兩口子都是眼高手低的貨,一天天的不踏實做事淨想著走捷徑,天底下哪裡有拿便宜事,就算有,也砸不到他混小子頭上去,哼,我還記著他做的好事呢!”

“見老三生意紅火發達了,就想著抱大腿占便宜了,早做啥去了?現在啊晚嘍,我問你,春貴說了啥,老三又咋的回應他的,沒有應承啥吧?”

王金秀先是抱怨了一通,說到最後終於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中午一高興,爺兒們確實是喝多了,酒勁翻湧著周虎生昏昏欲睡,但是身體想睡覺思維在酒水的作用下活躍的很,話也難得的多了起來,他擱下喝乾的茶杯,用手裡的煙杆子篤篤敲著桌麵,悠哉的打著節奏般說道。

“三兒啥樣的性格你不明白?他買賣攤子能做這麼大,能掙這多錢,能是個糊塗人嗎?沒應承,啥也沒應承!春貴倒是臉大,想叫老三借銀子做買賣,好大的口氣,開口就是五十兩,把他能耐的!”

“老三沒答應,又磨磨唧唧的說了很多,大概意思是說自己認識誰誰,和哪個哪個是好朋友、兄弟哥們,想讓老三給安排份工,認識的全是二流子閒漢,他也好意思吹呢,老三當然也沒答應他,後來春貴臊的臉紅彤彤,自己走啦。”

聽得這些話,王金秀的心徹底放鬆了,這就好。

看周虎生眼皮都沉重的掀不開了,王金秀狠狠地拍了他幾下,“得了得了,撐不住就快上床睡會兒吧,快去,還要我扶你不成?”

她嘴裡這樣嫌棄著,等周虎生站起來搖搖晃晃不成直線的往臥房去的時候,還是伸出手去扶,把人送到了床上躺好才踏實的坐下。

院裡忽然徹底安靜了,男人們躺在床上睡覺歇息,王金秀搬出一摞紅紙開始剪窗花。不一會出去把兒媳婦都招呼來,一塊剪,坐著月子不能出門的慧香聽見了,也想要一塊參與,王金秀乾脆帶著紙和簸箕,帶著吉祥她們到了老二的屋裡。

婆媳四個圍坐在一爐火邊,剪了一下午,等男人們睡醒了,剪好的窗花已經鋪滿了整個簸箕,看起來頗為壯觀,老屋加上周家老大建的新屋湊一起,也用不了這麼多的窗花,多餘了很多王金秀也沒覺得浪費,樂樂嗬嗬的說,“分給大伯二伯他們家吧,給鐵牛家也送些去。”

……

過了小年,忙和著打掃屋裡衛生,然後掛紅燈籠貼上對聯,貼窗花,眨眼間就是大年夜。

一大早吉祥就醒了,她把衣裳披著坐了起來,剛打個嗬欠,身後周老三就連人帶衣裳的將媳婦兒摟在懷裡,將頭靠在吉祥的肩膀上,迷迷瞪瞪的問,“今兒咋起這麼早?”

好不容易丟下生意上的事情落幾天清淨,周老三日日睡不夠,又恢複到了從前睡到日上三竿的快活日子,自己睡還不夠,還要拉著吉祥陪他一塊兒打盹,回家這些日子就沒趕上過和王金秀周虎生一塊吃早飯,反正是分了家了,就算睡到天黑,隻要長輩不說,誰又敢說教他。

王金秀周虎生體惜他們做買賣辛苦,除了第一個早上喊了他們吃早飯,後來的日子隨便他們去,愛睡覺睡唄,年輕人覺多。

“你忘了,今兒過年了。”吉祥晃了晃身子,周老三非但沒醒來,反而抱著她又閉上眼睛,瞬間遊神到了周公那裡。

吉祥隻好去揉他的臉,把周老三搓醒繼續道,“今天過年,我們早些起來,先去把太爺爺和鐵牛喊來,說好一起過年的,去晚了顯得我們不誠心,剩下的還要做蛋餃、炸肉丸,燉魚燉肘子,有的要忙呢,中午還要祭祖,好多事情,好了啊彆睡了,明天晚點起行不?”

吉祥柔柔的綿綿的,這語氣有些像他們還沒成親前,是和周老三在河灘邊說話散步時的語氣,周老三一個激靈,一下子就醒了,吉祥好久沒這麼柔柔的同他講話了,又是一個新年,就是去年這時候他們定的情。

“盯著我看做啥?上麵有花啊?你起不起嘛。”吉祥忍不住了,嗔了他一眼。

“有花,好看的很。”周老三把吉祥又摟緊了些,幾乎把人錮在了懷裡,親親熱熱的香了好幾口,方心滿意足的伸個懶腰。

吉祥笑了,讓周老三在床上穿好中衣之後下床,接著自己也要下去,“等等!”

男人攔住了媳婦,飛快地把外衫和棉夾襖給穿好,“我去燃個火盆端進來,你再起,今天好冷。”

“好,我等著你。”吉祥用被子裹緊身子,露出一張秀氣的臉笑盈盈道,外頭是很冷,她一醒就感覺到了,估摸著年後還有一場雪要下。

吉祥摸了摸肚子,感受到肚裡的娃娃也在活動,“你也醒啦?你爹給你燒火盆去啦,待會回來讓你爹也和你說幾句。”

……

“鐵牛,鐵牛,還沒起呢!”

周老三伺候好媳婦,簡單的漱口洗臉之後,就裹著棉襖往周鐵牛家去了,出門之後他心裡瞬間那個後悔,應該戴頂帽子出門的,這寒風濕潤的貼在臉上,好像還夾雜著冰粒子在裡頭,吹在臉上可真凍人,幸好鐵牛家不算遠,周老三裹緊衣裳加快步伐,三兩步就到了他家院子門口。

隔著半人高的籬笆牆叫了幾聲,院裡沒有人應答,家裡養的看院子的大狗認得周老三,一個勁衝他殷勤的搖晃尾巴,簡直要搖斷掉了。

周鐵牛和他太爺爺這爺孫倆個,現在能睡到中午才起來,反正家裡沒啥事,衛生也是隨便掃了掃,年後王金秀叫上族裡的嬸子伯娘們,會好好的捯飭一番,將新房漂漂亮亮的收拾出來迎娶新娘子過門,至於過年的吃食,他們去王金秀家裡過年,也用不著準備啥,周鐵牛提了酒肉過去,就安安心心等飯吃了。

不止是過年那一頓,這些日子中午和晚上,王金秀也多做了喊那爺孫倆來吃。

周老三該親近的親近,該疏遠的疏遠,內心裡一杆秤清楚分明的很。招呼了幾聲被風吹了紅了鼻頭,周老三也沒客氣,推開了虛掩著的院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