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公作,天氣很好,淅瀝的春雨歇了腳步,太陽從雲層背後探出頭來,暖呼呼的照在人身上。一路上敲敲打打,離喬家村愈來愈近。周鐵牛感覺一顆心在胸膛砰砰跳個不停,臉紅撲撲的,簡直像是在做夢。
喬玉香也差不多,一大早就起床洗漱,換上了喜服,挽發描妝,一切準備妥當,就等她的鐵牛哥來接她。喬家叔叔嬸子臉上不太好看,原以為這次過年可以從丫頭小子身上再榨出些銀兩來,沒想到小妮子越發的潑辣厲害了,不僅沒榨出銀子,連她帶回家的糕餅零嘴都隻拿了一部分出來,她嗅滋味了,香噴噴的,姐弟兩個常躲在屋裡吃獨食。
“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留成愁,哎呦呦,這人還沒嫁過去,還不知道什麼光景呢,就一門心思顧及起夫家來了,嗬,娘家才是你的根,以後吵嘴了,受欺負了,沒有娘家人撐腰你好過?”
迎親隊馬上就要到了,喬家嬸子還不死心,用最後一點間說服喬玉香,“玉香,你留些銀子在家裡,我幫你挖個洞藏在底下,往後也還是你的,俗話說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以後和男人日子過的不舒心,手頭緊張,好歹有後路,我不會害你的。”
喬玉香拿鏡子左瞧右瞧,用木梳撥弄劉海,感覺有幾根發絲亂了,囑咐旁邊的喬生去端一碗水進來給她蘸一蘸,隨後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嬸子,一臉的茫然,“嬸,你說啥?”
喬家嬸子一撇嘴有些不悅,敢情她剛才浪費那麼多的口水,這死妮子一個字都沒往耳朵裡進呢,氣歸氣,當下可不好發作,於是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是說……”
才剛開口,喬玉香驚喜的指了指窗外,“來了來了。”
不是迎親隊伍來了,而是村裡族裡那些個十多歲,還待嫁的女孩子們來了,準備待在新娘閨房裡一起為難新郎官堵門的,嘰嘰喳喳笑鬨進了院子裡。
喬玉香把嬸子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剛才是故意的,假裝沒聽清,反正叔叔嬸子一輩子是改不了吝嗇和貪財的本性,她也不指望改,往後逢年節的候隨便走動下,麵上看得過去就可以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才不要和嬸子辯論說理,簡直是晦氣。
“快進來,進來吧。”喬玉香把門徹底推開,讓那夥小姐妹都到屋子裡來,這屋本來就不寬,一丈多點的地方擺了床、桌子、箱子,立刻擠滿了人,好幾個小姑娘擁坐到了床上,這年紀的小姑娘活潑的很,嘴裡一刻不停的說話,你一嘴我一句的,立刻將喬家嬸子的聲音給淹沒了,還把她擠到了門檻邊。
她氣得臉色發青,正失望的抬腳準備出去,不知道是哪個愛玩鬨的小姑娘在打鬨的候不小心推了她一把,一個踉蹌,喬家嬸子撲在門外摔了個夠嗆,她今日穿的是過年是新做的褲子,上好的藍色棉布,這下好了,嗑在石頭上破了個洞,心疼的她心顫。
“不長眼的狗……”叫罵聲還沒說完,一雙有力的手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嗓門粗又大。
“大喜的日子不興發脾氣,走,我聽見迎親隊的聲音了,還不去正屋等,你是長輩啊。”說話的是喬家村的村長媳婦,為人很熱心,一早就來幫忙了,麵對村長媳婦和的好意提醒,喬家嬸子不敢多說不是,咬牙拍拍褲腿上的灰塵,忍心疼去正屋等新姑爺進門。
喬家嬸子和叔叔心裡苦,臉上一點嫁侄女的喜氣都沒有,反倒是垂頭喪氣哀聲連連。
“奇了,臉色咋那樣難看,新姑爺家裡人丁是不興旺,種田地過日子那是夠嗆,不過聽說有個特有錢會做買賣的族兄,日子過的不賴,姑爺自己長的又高又大,這門親還算不錯嘛。”
“族兄?你說的是周村的周老三吧,就是讀書讀了半輩子,後來做生意發家那位,玉香和新姑爺都在他手下做事,抱這麼個大腿,以後的日子不會難過的。”
“那——”說話的人努努嘴,“那兩口子咋那個臉色?”
這候有人冷哼了聲,“有什麼好臉色,可不是會這個臉色嘛,哪裡是嫁侄女,這是嫁財神爺哩。”
說,大家議論起喬玉香姐弟兩個這些年在外做活掙錢往屋裡拿的事情,還勾手指頭算賬,加上去年喬玉香哭鬨過一回,喬家村的村民們連連歎氣,都歎玉香是個可憐的,幸好嫁了個好人,有了好歸宿。村裡人嘰嘰喳喳的,各種議論聲直往喬家嬸子叔叔耳朵裡鑽,臊的他們抬不起頭來。
終於,周村來的迎親隊到了,笑過鬨過,新娘子上了花轎遠去,喬玉香摸紅蓋頭下麵的流蘇,嘴角浮起幸福的笑容,從今往後,娘家這些糟心事都與她沒乾了,她安安心心的跟鐵牛哥踏實過日子。
……
喬玉香和周鐵牛的婚事畢,要在周村小住一段日子,夫妻甜甜蜜蜜的處一段日,也陪陪老爺子儘一份孝心孝道,這樣一來,店裡的人手又不夠了,於是周老三又招攬了幾個夥計進店,還買下了兩個年輕的小夥子過了身契的到店裡來,往後生意做大了,身邊沒有人手不行的,而且得力可靠的夥計要慢慢培養,得未雨綢繆起來。
田莊的事情也沒落下,在黃沙鎮三四十裡外的村子裡看一個,主人家裡欠了債,要把田莊賣了換錢還債,周老三談了價看了地皮覺得還算不錯,套了車帶吉祥去看。
三月初,風裡有了暖意,漫山遍野的野花綻放,姹紫嫣紅一片,春風帶神力一般,吹到哪就綠到哪裡,被雪塵封了數月的大地終於複蘇,生機盎然。
“慢點趕車,不趕間。”周老三對車夫說道。
接攥起吉祥的手,這些日子她很少下廚房了,倒是經常坐縫些小衣裳,做些小布偶,此外唐翠做外婆的、王金秀這做奶奶的也準備了一大堆小孩兒用的東西。慧香也準備把雙水穿過的小衣裳用鍋煮一煮,曬幾個大日頭然後給吉祥留。
“渴不?”周老三問道。
吉祥搖了搖頭,隨後周老三又問,“餓不。”
“才吃了餅,不餓。”
周老三將手掌輕輕貼在吉祥的肚皮上,靜心感受了一會兒,沒有動靜,“今天寶寶不想理我。”他還有些委屈上了。
吉祥笑笑,看外頭的浪漫春光,“興許在睡覺,你這個當爹的,就不叫人家好好睡會?一天到晚絮絮叨叨,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自打上次吉祥說肚裡的孩子可聽見外麵的說話聲,周老三有事沒事就對她的肚子說話,念三字經,說故事,拉家常。
周老三嘿嘿笑,“我這不是提前熟絡感情嘛,等咱們的娃兒生下來,就認得我的聲音了。”
吉祥歪頭看周老三,“要認得,也是先認得我當娘的聲音。”
“對,那是自然的,你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的把孩子生下來那是冒了多大的風險,吃了多少苦我都記,要是娃兒以後剛不聽你的話,我幫你揍他,第一點就是得孝敬你。”周老三說見吉祥的鬢邊有一層薄汗,想她是熱了,連忙拿起旁邊的草帽慢慢的給吉祥扇風取涼。
徐徐的涼爽的風吹來,吉祥舒服的閉了閉眼,摸肚子道,“咱們的娃兒,應當是乖的。”說完噗呲笑了聲,揶揄道,“隻要不像他爹。”
“我難道不乖?”周老三瞪大眼睛,毫不自謙的說,“哪個人不誇我好啊……”
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很快倒了目的地,車坐久了難免疲憊乏力,從從車上下來之後,腳踩結實的土地,吉祥心裡舒服了很多,長長的吸了口氣,伸了個懶腰看眼前綠油油的田莊。
這莊子不算很大,大概四十多畝,有池塘,有旱地和水地,還有小果園和簡單的小木屋,有水車,還有一片菜籽地,花已經開了,黃燦燦的特彆好看,小粉蝶在菜籽花裡頭蹁躚起舞。
吉祥和周老三在管事的帶領下,把田莊看了一遍,夜裡就住在莊子上的小木屋裡,木屋後麵有小院子,院裡有馬廄,可以養馬養騾子,還有雞舍鴨舍,裡頭有不少的家禽,木屋裡頭很整潔,三間正房,旁邊還有一排小矮房。
“平日裡有兩三個人打理就夠了,照料過來,農忙的候多請人來搶收,十來個人三五天就把活給做完,這裡路好走,不缺水,不泛洪,要不是我主人手頭緊,是絕對不可把這麼好的田莊給賣掉的。”
管事的說的很誠懇,這莊子的主人急用錢,已經懶得打彎彎繞繞了。
吉祥問這地裡的東西怎麼算,菜籽開了花,很快就要結籽了,果園裡的一些果子也到了采摘的節。
“若是談妥價錢,隔日就簽字畫押,地裡的東西全部歸新主人所有,木屋裡的家夥什、鐵鏟、鋤頭、爬犁等做農活的器具也一齊留下,倉庫裡囤積的糧食、圈裡的牲畜則歸舊主。”
朗朗星空下,雞鴨在圈裡睡覺,果樹、蔬菜、菜籽沐浴春風。周老三和吉祥對這田莊很滿意,同管事的商議了諸多細節,不過買田莊畢竟是件大事情,要舍去一大半的身家,不得不謹慎再謹慎。
周老三向宋文琛打聽了那田莊主人的底細,又充分利用人脈多處打探,免得莊子本身有糾紛,吉祥要來了田莊的地圖,細細的看了地形,適合種什麼作物,夫妻兩個研究了幾天,終於拍了板,這個田莊,他們買了!
這可是件大喜事,村裡王金秀聽見這個消息簡直高興的要蹦起來,立刻在祖宗牌位前點了香燒了紙,嘮叨真是祖宗保佑,老三置下了這麼大的產業,在周村往前數一百年,那都是獨一份的光宗耀祖。
作者有話要說:新預收~古言種田文,喜歡的看看吧
《柴郎悍妻》
文案:
江南水鄉小村莊,劉漢山家的小日子過的愜意,女兒劉彩雲長的比畫上的仙女還俏,可惜性子潑辣,無人敢惹,到了十七還沒定下親。
樵夫孫二郎閒暇時常去劉家村打短工,經常送劉彩雲野果吃,還免費幫彩雲家裡做事,劈柴挑水從無怨言。
村裡人笑說這樵夫是看上劉漢山家的閨女了。
孫二郎家兄弟多,還有偏心眼的後娘,頓頓喝稀粥,劉漢山一萬個瞧不上,“太窮了,好女不嫁窮漢!”
話雖如此,劉漢山做不來女兒的主,彩雲心裡已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