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我還以為多厲害,也就這樣了!”
看著董豔嚇得慌裡慌張跑走還險些踩滑摔一跤的樣子,文莉噗嗤一聲笑出來。
江元聽到她的笑,沉冷似覆寒霜的神色陡然轉緩,眼裡眸色也柔和下來,他轉身笑看向她:
“你這是潑大糞潑順手了?”
見江元神色還好,不算低沉,文莉心裡鬆一口氣,須臾,她看一眼手,嫌棄的皺了下鼻:
“唉呀,你一提,我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不行,我得去泡個澡去!”
“行,我去給你打水。”
江元走過去,抬手輕輕捏一下文莉皺起的鼻尖,說道。
“元子。”
邊上的門口,江老頭猶豫著,打開門從裡麵出來了。
董方過來的時候,聲音不小,老宅就在旁邊,什麼動靜都聽到了。
上午江元和謝清河回來的事,村裡人不敢來問江元,都跑去問江老頭了。
江老自從當年被董方算計,害得兒子被握住把柄過後,就不敢在外麵多說江元的事,對江元的事更不敢多過問。
為了躲村裡人,他下午直接沒去上工。
聽到董方的聲音,他也出來到了院子裡,但他自從被董方算計過後,一直很怕董方,也沒敢出來,就躲在門後麵偷偷的注意著情況。
江老頭是想著,要是董方再敢逼他兒子,他就豁出去,想法子和董方同歸於儘算了。
在聽到董方說,他手裡還有照片後,江老頭心裡又不安又慌亂。
“董方他說,他手裡還有你媽媽的照片,”
江老頭走出來,擔心的看向江元,“萬一他回去後,拿著照片去舉報......”
晌午謝清河過來,文莉和江元陪著一塊兒去江元媽媽墳上的時候,江老頭還沒回來。
後來謝清河和文莉他們回來了,江老頭倒是從村裡人嘴裡知道江元的領導來了的事,但他怕自己說錯話,也沒敢上門來問。
而謝清河呢,大概因為江老頭的身份讓他心裡彆扭,還有他也有些遷怒江老頭娶了他的寶貝卻沒有照顧好對方,他從頭到尾沒提過江老頭,更沒說要見一見的話。
他不提,江元他們更不會提了。
以至於現在江老頭還不知道江元媽媽的身世。
“我去打水洗澡,你和爸聊聊吧。”
文莉看一眼慌張不安的江老頭,又看向突然沉默下來的江元,她手伸出去想要去捏一下江元的手,安撫他一下,想到自己手上還沾了些臭,她又停了動作,她手晃一下,和江元說道。
“嗯,”
江元確實要和江老頭把一些事情說清楚,聞言點頭應一聲,又叮嚀一句:
“木桶太重,拿屋裡的塑料桶,一點點拎,不然先洗個手,等會兒我來給你裝水,我很快就好。”
“沒事,我半桶半桶的,拎得動。”
文莉自覺好歹端過糞水的人,手勁兒雖然一般,但臂力還行,她輕鬆應一聲,和江老頭打個招呼就進去了。
——
“董方這事我會處理,我有彆的事要和您說。”
看著文莉進了院子,江元對江老頭道:“回屋說吧”
“哦。”
江元神情鎮定,江老頭見他這樣,心裡的慌張減了一些,他下意識點點頭,應道:“好。”
江家的堂屋現在比起李燕紅在的時候清爽了不少,看起來也亮堂了一些。
不過外麵的天灰蒙蒙的,屋子裡自然也暗著。
“元子,你要說什麼事?”
上一回,江元這麼鄭重的堅持要和江老頭堂屋裡談話,還是他打算娶文莉,要把家分乾淨的時候。
江老頭心裡難免有些忐忑,不知道江元要和他說什麼樣的大事,連董方的事都可以先不管了。
江元沒著急說話,他去堂屋的矮櫃子邊拿了竹編的水壺,又拿過桌上的搪瓷盅倒了杯水,遞過去給了江老頭,他才坐下,沉默片刻,看向江老頭說道:
“今天我部隊的領導來了,您應該知道這事。”
“嗯,知道,”江老頭點了點頭。
他其實也關心兒子的事,隻是不知道有些事他能不能知道,才不敢多問。
但兒子既然提了,那應該是沒什麼不能說的,於是,遲疑了一下,江老頭問道:“是來有什麼事嗎?”
江元沒直接回答江老頭這話,他默了片刻,說道:
“媽媽的身世,我查到了。”
“包括照片上那個男人的身份,女人的身份......”
“你,你說什麼?”
江老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家的耳朵,他猛地抬頭看向江元,因為老翳窄狹下來的一雙眼微微睜大。
“你,你查到了你媽媽的身世?”
“那對方是來?”
江老頭唇抖動一下,手也控製不住的發顫。
他害怕對方是來審問兒子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
看出江老頭的惶恐,江元撚一下手指骨節,說一句,須臾,他抿一下唇,終是說道:
“他算是媽媽現在在世上唯一還有乾係的人……”
話已經說出來,江元也不再遲疑。
他把他媽媽的身世,走丟的原因,還有謝清河的身份給江老頭說了。
“他今天是為公事來,沒辦法多待,過段時間空了,他會再過來,到時候會去拜訪外婆。”
頓了頓,江元又說道:“到時候,媽媽的碑應該會重新立。”
他媽媽身前,一直為身世而苦。
她和江老頭提過,她想知道自己原來是個什麼樣的人,叫什麼名字。
江元也知道這個,所以謝清河透露出這個意思的時候,他沒反對。
但重新立碑是個大事,他要告訴給江老頭知道。
“這是好事。”
江老頭聽完江元說的話,沉默愣神了許久,他才低下眸笑著回了一句,老翳帶著血絲的眼這會兒已經紅透。
他哽咽一下,又咧起嘴笑著道:“你媽媽身前,總和我說,要保守好她的秘密,不能累害了你。”
“要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沒問題,還是兩個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烈士的女兒,她肯定不會再擔心,也不會再害怕了......”
“真好,這樣真好......”江老頭喃喃道,又忍不住捂著嘴失聲痛哭起來。
“如慧,如慧,你知道了嗎?你身份沒問題,一點問題沒有的......”
——
“你就回來了,和爸聊好了?”
“都說了?那爸怎麼樣啊?沒什麼事吧?”
文莉回來,拿水桶去鍋爐邊接了水,打算拎去浴室洗,不過她顯然高估了自己,哪怕隻是接了大半桶,她也拎得吃力。
冬天洗澡,她喜歡泡澡,但拎不動水,她也隻能將就一下,簡單衝個澡就算。
衝澡就是比泡澡冷,文莉裹著棉襖從浴室出來,冷風吹過來,她立即打了個哆嗦。
見江元推開小門進來,她立即看向他問道。
“嗯。”
從堂屋那邊出來,江元情緒比先前沉了幾分,畢竟江老頭那個樣子,他看了很難不受觸動,他點了點頭,又看向文莉,見她穿得單薄,就披了件薄棉襖,他眉頭皺一下,趕緊拉了她回屋。
“怎麼衣裳不穿好就出來了?洗這麼快,沒泡澡?”
江元一邊說著,一邊給文莉係棉襖上的扣子。
“這樣快嘛,再說前天才泡過澡,歇一天。”
文莉笑說著,由著江元給她係衣裳,又問道江元:“爸他情緒怎麼樣啊?”
遲疑了一下,“對謝叔,他.....”
江老頭是個比較敏感又感性的人,要是知道江元媽媽本來該有個很好的人生,卻跟著他吃了好些年的苦,他心裡估計會很難受。
尤其,他到現在還認為,江元媽媽的死,是他害的。
就算不是他克死的,也是他沒照顧好她。
“他還好,知道媽媽身世沒問題,他挺高興,就是情緒有些激動。”
“我讓江梅留意著,不會有事。”江元回道。
“那就好。”
文莉聞言放下心,江元已經夠苦了,她不希望再有彆的不幸落在他身上。
“嗯。”
江元應一聲,給文莉係好扣子,摸一下她的手,已經沒有剛進來時那麼冰了,他放下心。
給文莉理了理先前洗澡胡亂綁的發,他抬手看一眼手表時間,還不到四點。
江元想了想,似決定下什麼來,抬頭和文莉說道:“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什麼事啊?”
文莉下意識問了一句。
“是去姥姥家嗎?”
江元正要去拿外套,聞言,他頓了一下:“不是,姥姥那兒明兒一早我去說一聲就成,是彆的事。”
“等我回來告訴你。”
“哦。”
江元這麼說,文莉也不問了:“那你去吧,晚些我準備晚飯,不用著急。”
“用不了那麼久,不用兩小時就能回來。”
江元拿好外套穿好,回了一句,想了想,他又說:
“你把咱們家剩下的那隻鴿子燉下鍋就行,彆的等我回來再弄。”
——
“不用兩小時就能回來,去乾嘛呢?”
看著江元把院門關好,走了,文莉關上房間門,嘀咕一句。
但她想了半天想不到他要去乾嘛,她也就沒管了,去拿了畫板。
先前江元把媽媽的畫像給謝清河的時候,那不舍的樣子,她看出來了,趁他出去,她腦子裡這會兒也還有記憶,趕緊給再畫一張出來,是最好的。
畫第一張畫,文莉差不多花了快三個小時,畢竟那個要靠現聽,然後一點點找準五官再拚湊。
現在畫第二張,隻需要把她原本畫過的,依著記憶複畫出來,雖然也不太容易,但相對的又好畫了一些。
不過因為這是畫的江元媽媽。
文莉想儘可能的畫好一些,最好能完全複刻下來。
她就畫得格外仔細,連一些紋路,手指細節她都沒有忽視。
這樣就有些耗時了,等她終於畫好,外麵天色開始暗下來了。
文莉看一眼手裡的畫,和上午的雖然不至於百分之百一樣,但也有九十多。
文莉還算滿意,她把畫放回桌上,打算等江元回來就給他。
讓他驚喜一下。
想到江元說的他兩個小時就能回來,她又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了。
早已經過了兩小時了。
文莉不由有些擔心,她起了身,準備出去看一看。
剛打開院門,就聽附近嘈雜起來,隱隱的有人喊道:
“快,快走,董家,董方家出事了。”
“董方盜竊村裡的儲存糧賣錢,革/委/會的來抄他家來了!”
“咱們快去看看。”
“聽說,抄出來好多錢,還有小黃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