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收拾(1 / 2)

“江元。”

門打開,董方和董豔父女兩站在門口,看到江元,董豔就和江元局促又羞窘的打了招呼。

她兩手交握在身前,緊張的反複擰著,眼睛紅紅的望著江元,眼裡含著欲語還休的意味。

哪怕知道文莉不好對付,她和江元不可能了。

可看到他出現在她麵前,那冷峻高大,吸引人的樣子,董豔還是忍不住想要這個男人關注一下她,哪怕多看她一眼也好。

江元沒搭理她,掃眼看向董方。

江元臉色冷淡,黑漆的眼裡眸色沉沉。

董方心裡莫名有些發怵,不過想到這麼些回,他也沒在江元手裡吃什麼虧,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一張寬圓的餅臉上露出一個笑來:

“那個,江元啊,你們家先前來客人了哈?”

初六,上溪村的人大部分開始上工了,謝清河隨江元回來,是開車過來的,部隊屬於他那個級彆的專用車,上溪村許多村人都看到了。

他們當時本來還想湊上來問問的,但謝清河下車時威嚴深重的氣勢,身邊還有警衛員跟著,一看身份就不一般。

於是村人原來要上來打個招呼,套個近乎的想法,頓時都縮了回去,等江元和謝清河他們開著車出去,村裡人就議論開了。

說江元家來了個不得了的軍官。

比他上次結婚來的那些軍官老,但看著級彆要高好多。

大家都在猜對方來乾啥的。

畢竟江元的人都離開部隊好久了。

有些人說是來看江元的,有些人說江元十四歲就去部隊了,說不定得了對方喜歡,成了人乾兒子......

各種猜測都有,但都表明了一個事情,那就是江元雖然退伍了,但他和部隊的軍官關係都還很好。

人脈能耐肯定不差。

這時候,村裡有些人心裡就有想法了,不過他們平時和江元不太熟。

加上上回有人來找江元想在縣城裡找個臨時工做做,被江元委婉推拒的事大夥都知道了,他們都一致認為江元現在不好說話。

這次也就沒人敢貿貿然的上前找江元,打算先走走彆的迂回路子在說。

但這群人裡,不包括董方。

他曾經成功算計成了江老頭,還拿捏到江元一個大把柄的關係。

一直來,董方雖然不敢得罪狠了江元,但從來沒怕過他,他始終認為,隻要他手裡頭江元的把柄還在,江元就不敢對他怎麼樣。

先前江元結婚那個陣仗,他心裡就在琢磨能不能再從江元手裡撈點好處,這回聽到江元還和部隊裡特彆能耐的高級彆軍官關係好,他就再坐不住了。

自從江元去部隊當兵,走了“狗屎運”還成了軍官後,他一直琢磨著也送自己一個兒子去部隊當個兵。

他一共四個兒子,但老大老二,老小都隨了他,個子不高,一米六多一點,人家部隊不要。

唯獨一個老三,個子高,人也壯,隻是這個兒子有些一根筋,容易被人挑撥。

前年,他好不容易給他弄到個征兵名額,結果他竟然在去報名那天當場和彆人因為一個小事打了起來,為此錯失了機會。

他一直為此懊惱不已。

既然江元在部隊裡和那些領導熟,他三兒打架這樣的小事,應該也就一句話的事。

有那張照片在,他也不能拒絕幫他這個忙。

董方決定下來,就回家取了當初他備份下來的照片,準備來找江元說這事。

結果這時候,早上剛被家裡哥哥送回婆家的董豔,又一次從婆家哭著回來了。

說她公公中午的時候被人帶走了,她日子要徹底過不下去了。

董方勢利,也大男子主義,家裡一個女兒能不能過下去和他關係不大。

不過董豔情況有點特殊,她公公那裡和他還有點乾係,這時候要被牽連就不好了。

於是他耐著性子寬慰了董豔幾句。

讓她不用管那麼多,既然那個家裡過不下去了,她就待家裡,他晚些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就是了。

結果董豔聽到這話就發了瘋。

她說沒有好人家了。

最好的人是江元,可人家娶了個厲害的婆娘,根本不可能把位置讓出來。

她要是二婚再找,說不定還不如她現在的男人呢。

董豔也不知道哪裡受了刺激,在看出董方對她的事不耐煩後,她直接甩話給董方。

要麼,他能讓她重新嫁給江元。

要麼,他想辦法把她公公撈出來。

不然,不然她就把他這些年的賬本交到革委會去,大義滅親。

董方這些年當保管主任,挖了不少牆角,他做事縝密,加上還有個當大隊長的哥哥在,彆人就算發現什麼,也不敢多吭聲。

但他做的那些事,瞞不過家裡人。

尤其是原來當姑娘時,在家負責家裡家務夥食的董豔。

家裡的東西藏哪兒,收哪兒,她都知道。

昨天,她從文莉這兒得知她爹手裡的照片估計沒什麼用,本來就很崩潰了,結果回到家,她還聽到她爹和幾個哥哥說要把她送回婆家的事。

說是為了要安撫她公公,免得對方到時候把他給供出來。

董豔聽到家裡人為了前程,要把她拋棄的話,接受不了,趁大家商量的時候,就去把董方藏在茅房牆磚裡麵的賬本給拿了。

董方發現賬本不見了,當場要掐死董豔,要她拿出賬本來。

親爹要掐死自己,董豔絕望又崩潰,乾脆破罐子破摔,死活不說賬本她放哪兒去了。

還揚言,她要死了,賬本一定會出現在革委會。

董方看得出董豔臉上的絕然,他心裡發怵,不敢再硬逼董豔。

他隻能先按下他三兒子的事,帶著董豔過來找江元。

見江元不回他,董方臉上的笑有些僵,但很快,他又搓了搓手,當沒事一樣,繼續說道:

“今天來的那個人,來頭應該不小吧,哎呀,叔原來也是沒見識,不知道你原來在部隊裡那麼能耐呢,認識那麼多戰友不說,還和那些領導關係那麼好呢。”

董方諂笑著說道,他這會兒心裡後悔死了,他當初怎麼就沒聽大哥的,就為了個公社主任的兒子,把這麼大一個香餑餑給丟了呢。

弄得現在死丫頭埋怨他,還威脅起他來了。

“叔今天來是有事拜托你,我們家小豔,不是嫁給了公社許主任家嗎?”

“今天中午,小豔公公不知道怎麼的,被革.委/會的給帶走了,那個,你認識的人多,能幫忙去問問不?”

“要是犯的事不算大,就幫個忙,把人給弄出來。”

董方似乎不知道臉紅,說起這話來理直氣壯的,他還說道:

“你就看在小豔的份上,幫一幫一個忙吧。”

“她好歹和你定親一場,還等過你兩年。”

“當初得知你重傷快不行了,小豔還哭著一定要來你家照顧你,要不是叔見識短,心疼她,不忍心她受苦,你們現在都該是夫......啊!”

“臭死了!什麼東西,這是什麼鬼東西!嘔……”

董方話還沒說完,突然,臨頭就一盆奇臭無比又黑漆漆的水朝他潑了過來。

霎時,董方眼睛鼻子,嘴巴裡麵全都是刺激的臭水,他眼睛被刺的睜不開了,鼻子被嗆住直咳,因為吞了一些,他還不停的在打嘔。

“我當是誰在我家門口飆大糞呢。”

“原來是你們啊!”

文莉扔掉手頭空了的搪瓷盆,看著正慌亂擦著臉,卻越擦越臟越黑漆漆的董方,和他邊上看到她出來就驚得睜大眼,還害怕的後退了兩步,僥幸沒有被潑到的董豔罵道。

剛才董方敲門那不出聲沒什麼禮貌的架勢,文莉就感覺來的人不是和他們家能打上交道的人。

江元去開門,文莉想也沒想就跟著出來了,在院子裡聽到董方自報家門,她當時心裡就怒了。

正常人做了虧心事,大都會離他虧欠的那家人遠遠的,以免看到了羞愧愧疚,也怕遭到對方報複。

可董家這對父女,仗著一張自以為是江元把柄的照片,把江元當做了自家可以隨意掌控的物品。

聽出來董方是又有事要威脅江元去辦,文莉攥一下手指指骨,就開始滿院子裡找家夥事。

但他們家院子被江元收拾得乾淨整潔,連根長點的木棍都沒有。

文莉找了一會兒,想到了廚房的燒火鉗,就奔去廚房拿燒火鉗了。

出來的時候,注意到地上一盆先前小張幫她洗了板栗還沒倒的水,文莉頓下腳,看一眼手頭的燒火鉗。

燒火鉗短,她力氣不夠,不一定打得過董方,沒得到時候被誤傷了,於是文莉想了想,把燒火鉗扔了,去廚房灶頭裡鏟了些柴灰混進搪瓷盆裡,覺得不夠,又去邊上衛生間把早上還沒來得及倒的痰盂裡的小便給混了進去。

一回生,二回熟。

先前那回潑朱老太婆她還會惡心反胃,這回也就是皺下鼻,就把東西端了出去,在董方嘴裡要飆糞的時候,她越過江元,對著董方的就把盆裡的東西潑向了他。

“你們到底是哪個地方產出來馬不知臉長的玩意兒呢,一次二次的,以為我們真不會把你們怎樣了是不是?”

“嫌我昨天還沒打夠你?你沒回去轉告下我昨天的話?”

董豔聽到文莉的話,臉上閃過一抹慌亂,看一眼邊上還在不停吐口水,乾嘔惡心,又不停擦臉,擦眼睛的董方,她更是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我,我,我不和你搶江元了,我隻是想......”

“想你個白日做夢!”

文莉伸腳把地上的搪瓷盆踹向董豔:“我告訴你們,有種就把那張照片送革/委/會去,再敢來騷擾我們家江元,我下次準備的就不止這麼一盆臟水!”

“你這臭娘們,你他媽找死呢!”

董方這麼多年,仗著自己保管主任,和大隊長親弟弟的身份,在大隊裡威風慣了,尤其在他算計江元成功後,他更是得意的不行,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這還是頭一回他遭遇到這樣的事。

混了小便和柴灰的水,刺眼又嗆鼻,他難受得快撅過去,董方是個暴躁性子,先前在家裡的時候,他就險些把董豔掐死。

這會兒,他一雙被柴灰尿水刺過的眼通紅的瞪向文莉,就要朝文莉怒撲過來。

但這時,江元飛起一腳直接把他踹趴到了地上。

“爹!”

董豔嚇得驚叫一聲,她下意識過去看董方,但在靠近董方後,聞到他身上熏人又刺眼的臭味,再看他渾身黑漆漆臟乎乎的樣子,她又停了腳不敢靠近了,隻無措的在邊上喊著董方。

董方個子矮肥,年紀也大了,這麼一腳他根本就受不了,趴在地上許久沒能起得來,按著肚子忍痛,聽到董豔喊,他沒好氣的朝她低吼一聲:“死丫頭,你喊喪呢,還不把我扶起來!”

董方在家裡積威多年,董豔唯一反抗董方的那點勇氣和膽量,在家裡她說出賬本被董方掐脖子的時候已經用完了,這會兒聽到董方吼她,她下意識哆嗦一下,也顧不得臟臭了,趕緊上去把他扶了起來。

這時,江元突然腳步一動,走向了他們。

“你,你要乾嘛?”

董方從來沒想過江元會朝他動手,當初訂婚宴那會兒,那麼大的事,江老頭甚至把自己的手指頭都剁去一根,當時江元怒紅著眼的模樣,像要吃人的修羅厲鬼,但最終,在董方提到他媽媽,他媽媽的照片後,江元還是把一切都忍了下來。

之後,董方嫌棄江元即將被退伍,還落下殘疾,要退婚,連一貫老實的江老頭都氣紅了眼,可江元依然沒什麼反應。

董方就認為,隻要有那張照片在,江元就不會對他怎麼樣,這一次他才敢理直氣壯的找上門。

江元剛才突然的一腳,直接把董方踹懵了也踹醒了,也是這時候,他才想起,江元是上過戰場,手頭真正見過血的人。

這會兒江元朝他們走來,神情淡漠,眼眸深幽看不出情緒的模樣,董方突然覺得比那回江元恨得雙眼充血的樣子還要嚇人,董方下意識腳往後退了退,用曾經威脅過江元的東西再次威脅道:

“你大概不知道,你媽媽的照片,當初我另外找人洗過一張......”

“我知道。”

江元冷冷一聲。

“我知道你照片備份了。”

“我知道這個,我更記得,你當初威脅我,逼得我爸崩潰得去廚房拿刀割脖子,最後剁了一根手指頭的事……”

江元慢慢說著,冷寒的視線掃了一眼董方被董豔扶著的手。

董方吃得胖,哪怕這會兒手指染了柴灰黑乎乎的不成樣,也依然肥粗。

注意到江元透著涼意的視線,董方心頭一跳,手指猛地往後縮起。

“那個不關我的事,是江老頭,是江老頭自己承受不住事!”

董方大吼一聲,他感覺到了,他似乎是把江元逼急了,這人打算和他算的總賬了。

想到這些日子來,村裡人都在議論江元自從退伍回來,又分家搬去城裡,就變了。

人冷了,不想著幫村裡人,但他人更厲害了,似乎認識不少人,還有這人現在不在部隊了,也沒那麼多紀律講究了,那天石頭娘去纏他,要他把靈芝拿回來,他一點沒留情,像拎□□一樣,把一個長輩給拎去了大隊長家.......

董方背脊突然竄起一股涼意,他陡然意識到,江元是真的不一樣了,說不得逼急了他,他容忍不得,什麼時候就朝他們一家下把陰刀子。

霎時,董方不敢再惹江元了,他要回去想想該怎麼辦,這下也顧不得他全身的疼了,他甩開董豔,拔腿就跑:

“瘋了,瘋了不成,我什麼都沒做,你怪不上我,你怪不上我......”

“爹,爹......”

董豔不知道她爹怎麼突然和瘋了一樣的跑了,她無措的看一眼江元,江元正看著董方跑開的方向,臉上看不出神情,卻讓人感到害怕。

“還留下乾嘛?覺得光你爹喝了小便水不夠,你也想嘗一點是不是?”

董豔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聽到文莉嗤笑的一聲,董豔現在對文莉的怕超過江元,聽到這話,她頭皮一緊,慌亂喊一聲:“爹,你等等我呀。”趕緊去追董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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