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事把家都搬過來啦，帶這麼多東西，先前不是給寄過兩三個大包裹的年貨過來了嗎？”
蘇桂蘭趕緊上去接了一部分江元手裡的東西，一麵說道文莉：
“你們現在小兩口之家，隻管自己吃喝，但也要注意著節省。”
“還有，你寄回來的那些布，總共花了多少錢，晚些我補給你。”
“這都夠我們全家做一年的衣裳了。”
“是啊，小妹，你這手也有點太鬆泛了，你說你，給我寄了護膚品就算了，怎麼還給了那麼兩匹布呢，你們在杭城花銷大，也不知道節省著點。”
蘇桂蘭說完，張秀也接口道。
“我的也是，那雙小皮鞋的樣式，我在衢縣都沒看到過，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買的。”
“還有興民的那條圍巾，米粒湯圓的那兩樣玩具，那質地，一看就很貴。”田芳也附和道。
齊婭沒吭聲，隻一臉笑看著他們說文莉。
她在杭城讀書，常去文莉那邊，吃了拿了不知道他們多少東西，攔過也攔不住，隻能等他們兩有寶寶了，再還到寶寶身上了。
“這不是想讓大家過年穿個新嘛。”
年年回來都被說手鬆，文莉都習慣了，她也不在意，看著全家人穿在身上的新衣裳，文莉臉上的笑越發燦然。
“總共也沒花多少錢，杭城那邊紡織廠好幾家，先前我們聽教授安排下去走訪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管瑕疵布的，恰好就住在我們學校附近，廠子放開銷售的時候，她來給我遞了個信，我趕過去買的。”
放開倉庫賣瑕疵布這事，杭城的廠確實有這事，文莉沒買到而已，但不妨礙她拿來說事。
“你現在還挺能耐啊。”
蘇桂蘭聞言，還真沒說文莉了，笑著誇了她一聲。
“你現在還沒出來工作，省著一些的，等出來工作了，你有錢了，再給我們買不遲。”
蘇桂蘭不說了，文建山卻忍不住說道。
閨女過得好，顧念家裡，他高興，但也忍不住擔憂，尤其是兩人現在還沒孩子，將來花錢的地方還多著。
“說到工作，爸媽，哥哥嫂子們。我今天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們說的。”
文莉要做生意這事，沒打算瞞著家裡。
先前祝倩的事，文莉看文興遠那段時間忙，她就沒和他說。
後來宋琴的事出來，多多少少有些風聲在學校傳出來，文興遠聽到後，過來找了文莉，氣得眼睛都紅了，就問她，還把沒把他當哥哥，當家人。
常慧的事不說，是他們隔得遠，可現在一個學校了，她遇到事還不說，他就很氣。
文莉解釋哄了好久，文興遠才勉強沒再生氣。
所以做生意這個大事，文莉無論如何不能瞞著了。
“現在上麵不是劃了一個經濟區嘛，然後杭城那邊也開始響應政策，慢慢放開了。”
“街上自己做生意的多起來，下麵蕭縣還有人在自家開了個五金廠，這事還上了報。”
“我們教授也挺支持我們經濟係的學生到外麵去曆練實踐一番，所以我就想著，辦個小的食品廠試試。”
文莉的話說出來，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一刻，女人們不太懂這事，平時也不怎麼看報紙，還處在一頭霧中，屋子裡的男人都驚怔住了，連一向沉得住氣的文興民都抬頭看向了文莉。
不過他還沒說話，文興遠首先望向文莉問道。
“小妹，你要做生意？還要開私人的廠？”
文興遠在杭城，是最了解杭城後麵幾個月發展的人，他們宿舍也有經濟係的人，在試著做生意了。
不過因為政策還不算徹底明朗，做得比較低調，隻少數幾個人知道。
他沒想到文莉竟然也想做生意。
他們考上z大，出來後能分配到不錯的單位了，甚至很可能是作為儲備乾部培養的。
“做生意很辛苦的。”
文興遠說了句，之後又看向了二哥文興民：“二哥，你說呢？”
“這事你知道？”
文興民看一眼文莉，視線轉向江元問道。
“恩，我們先前在家商量過了，我是支持的，莉寶是學經濟的，她想出去實踐一下沒什麼。”
“至於政策，”
江元頓了頓，最終說道：“我想最近的那幾份個人經商被鼓勵的報道，已經是表明了一些風向。”
江元身份特殊，他不能說太多，哪怕是麵對文莉，他也對自己工作上的事務諱莫如深。
不過分析一下報紙倒是沒什麼。
“老老實實的在學校搞好學業，等工作分配不好嗎？”
文建山眉頭皺起來，沒等文興民發表意見，他就看向文莉說道。
“辦廠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更不是一般的累。”
“我說你就是喜歡瞎折騰。”
文建山說完，蘇桂蘭聽懂了個大概後，接嘴道。
“你那身子骨，能經得住幾次奔波啊？”
“你看看你爸，自從村裡建了廠子，他老了多少了，頭上的頭發都掉得沒剩幾根了。”
“我前段時間還讓他和公社那邊申請了，要卸下廠子裡的部分事務。”
“你大哥現在在家打家具，收了兩個學徒工，一天都忙得團團轉，地都下不了了。”
“這還是在咱們村子，更彆提你一個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搗騰，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彆人的地盤，那麼好混的？”蘇桂蘭對著文莉一頓說。
她的話也有一定道理，這也是江元先前擔心的。
江元不由看向了文莉，想先聽她怎麼說。
“我知道不容易，前段時間我下去各個工廠學習過，大概知道一些。”
“所以剛開始，我沒打算做多大。”
文莉沒被打擊到，早在來的時候，她就想過家裡人可能的反應，她鎮定的回道。
“安全方麵你們不用擔心，江元這裡會去請幾個退伍軍人過來看廠子。”
“至於我的身體，這些年調理下來已經好多了，坐車都不怎麼暈車了。”
“做哪方麵的食品？原材料的貨源你想到從哪裡弄了嗎？銷路呢？”
看出文莉鐵了心了，文興民問了文莉幾個關鍵點的問題。
“做小吃，餅乾，還有乾貨一類。”
有人問這方麵的，就說明有支持者了，文莉立即打起精神回道：
“原材料貨源我有辦法弄到，我先前不是去下麵工廠參觀學習過嗎？今年下半年的時候，我察覺到風向變了，我心裡隱隱有了打算，就又去杭城那邊的幾個食品廠轉了轉，認識了幾個采購。”
“他們手裡有的是貨源，我這裡一回去，就找他們聊聊，讓他們幫我聯係一下。”
文莉不打沒準備的仗，她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在認真準備著了。
認識人，是個很重要的事。
這是先前她爺爺教她的。
“銷路你們也彆擔心，我手裡的方子，都是我自己平時閒著沒事的時候琢磨出來的，種類特彆，味道也好，去找供銷社洽談合作應該問題不大。”
“合著你是什麼都打算好了啊？”
文莉說得頭頭是道的，這下全家人都知道她是鐵了心要乾這個了。蘇桂蘭有些沒好氣，閨女什麼都盤算過了，她再阻攔，那就是妨礙她前程了。
但她又實在心疼閨女會吃苦，又拿胳膊去懟了懟文建山：“老頭子，你怎麼看。”
文建山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文興民：“老二，你說呢？你先前不是和我說要去杭城闖一闖，現在你小妹也要出去闖，你怎麼看？”
“二哥要去杭城？”文莉驚訝的看向文興民。
“嗯，建築隊那邊，我學的差不多了，我這段時間看報紙，蕭縣那邊有人私自組建了一支建築隊，乾得似乎還不錯，我想著過去見識一下。”
文興民在工地上待了三年了，該學的都學會了，弟弟妹妹都去了杭城，他不可能讓自己太落後，尤其在從文興遠那裡知道，文莉前段時間差點出事，還依然選擇了瞞著他們以後。
他就覺得，自己不能再被困在工地上了。
離得太遠了，照看不到。在看到報紙，發現政策變化後，他心裡就浮動了一個想法。
“小妹你想辦廠就辦吧，我過去後也沒那麼快定下來，可以先替你去跑著。”
！！
“那太好了！”
文莉驚喜的快跳起來。
她本來以為自己今後都要受累，腳不停息了，雖然她也動過找幾個哥哥入夥幫忙的想法，但她感覺，她最開始辦的食品廠，不是哥哥們感興趣的事業，所以一直沒提出來。
沒想到二哥竟然直接提了出來。
“既然有二哥過去，那小妹要試試就去試試吧，我平時沒事也可以幫著跑腿。”
文興遠最信文興民，見他支持了，還要親自過去坐鎮，他莫名安心下來，也支持道，之後還看著文建山和文興國說道：
“爸，大哥，他們經濟係的人最近都在私下倒騰這個，我看他們教授挺鼓勵的，就讓小妹去試試吧。”
“那就試試吧。”
文建山默一會兒，最終道。
這事如果能成，也是一件好事。
文家人能越走越好的事。
“我沒意見。”文興國最後也道，頓了頓，他又說：
“我人可能過不去，錢可以支持一些。”
他這兩年接了不少活，錢是攢得夠多了。
家裡的男人都同意下來，蘇桂蘭也沒話了，說了句：“反正你們大了，自己做主，爹娘隻能儘量不拖後腿了。”
張秀和田芳，齊婭她們忍不住把文莉盯了又盯，最後張秀先笑出來：
“我看咱們家啊，還是小妹有前途，也最有魄力。”
“我前段時間勸你大哥乾脆開個家具廠算了，他膽子小，不敢乾，小妹大膽去乾，大嫂支持你。”
“等你做出來了，大嫂就去投奔你，你先前說將來要能做生意了，和大嫂開個飯店的事，大嫂現在開始也敢想了，明兒起，我就在村裡開始收徒培養著。”
張秀這幾年天天出去給人掌廚，聽得多了，見識得多了，膽子也大起來，她現在手頭已經有了好些個幫工，幫廚。
唯一差的就是一直沒收徒了，見文莉有動作了，她心念一動，突然想到前些年文莉鼓勵她的話。
“好啊，好啊！”文莉高興的應道，聽到張秀的話，她感覺離爺爺的飯店又近了一步。
“我也支持小妹，食品這塊兒，我在廠子裡乾了兩年了，也熟，可以過去幫小妹帶帶那些人。”
最後，田芳也笑著說道。
“好耶，二嫂，我還正愁要去請個熟練工幫我教人用機器設備什麼的呢！”
文莉簡直太高興了，回娘家一趟，一下子把車間主任，外麵跑的都給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