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人家的體麵(1 / 2)

作者有話要說:誰也不黑是真的,但也不會人人都是真善美哦<hr size=1 />  不必賈敏回答,隻看她的表情,寧安華就知道了答案。

這是賈敏自己的主意,林如海並不知道。

她想了想,起身說:“嫂子,我一個女兒家,父母皆喪,餘下無親無故,婚姻大事自然是由表哥和嫂子做主。可嫂子今兒提了這話,我且當嫂子是媒人。請恕我無禮了,我問一句:世上哪有婚事先知曉女方,再問男方的理呢?”

看賈敏怔了,麵上有愧悔之色,她又笑道:“我信嫂子因是愛我、信我才說這話。可表哥若無意另娶,嫂子豈非失信於我?我便是害嫂子無信的罪人了。再者,嫂子現在說喪氣話,其實病勢未必不能挽回。表哥此回出去,若能尋得一位好大夫,治好了嫂子,或是等春暖花開的時候,嫂子的病好了,再想起今日,豈不尷尬?到那時候,嫂子可彆不敢見我。”

聽她話音並非堅拒,賈敏心中又喜又酸又覺苦澀。可聽到最末,她感動好笑之餘,卻更加堅定了主意。

若寧妹妹一聽她的話就勃然變色或是堅決不肯,她反而不敢信她,會疑她平日與如海避嫌,其實是早有私情。

可若她十分情願,她也要懷疑自己是看錯了人。

賈敏慢慢躺了回去,笑道:“就當我是病糊塗了罷。冒犯了妹妹,妹妹彆怪我。”

寧安華也一笑,出了門:“我隻當嫂子什麼都沒說過。賬冊我拿走了,嫂子好好養著。我還等著嫂子好了,過年給我發壓歲錢呢。”

今日寧安華從正院出來的時辰是平日她過來的時辰。

雖說她與林如海是表哥表妹,畢竟不是嫡親的,又非同姓,她又正當婚嫁之齡,為防閒言碎語,除非必要,她不會和林如海見麵,更彆提單獨相見了。

每日見賈敏,她也必是等林如海去了前衙才會過來。

她這樣謹慎小心,當然不是因為認同這時代的價值觀,而是因為要博取林家上下的好感,把這個靠山再敲得牢固些。

但她著意避嫌,遠著林如海,似乎奇妙地起了反向效果。

*

巡鹽禦史府衙“後寢”的部分有三處正經院落。正中是賈敏所住正院,是個兩進的院子,後院一排後罩房住著林如海的姨娘們。

出了正院向西,是個隻有約兩所院落大小的小花園。花園向北儘頭是廚房和幾間庫房。花園向西是一所小院,目今住著賈先生。

寧安碩和林黛玉每日上學讀書就在此處。

學堂院門外,南北夾道以南有幾間倒座房,是做粗活兼守夜看門的婆子們的住處。

而寧安華出了正院門,沿著夾道往東行,不到十丈便是小小半個大門。

門口牆根下,一個婆子坐在一個小杌子上,手裡拿著鞋底,見了她回來,忙把鞋底放下站起來,笑說:“大姑娘回來了?二姑娘已經吃了飯了,檀袖姑娘正教二姑娘念書呢。”

寧安華停下腳步:“李嬤嬤,這麼冷的天,彆在外頭守著了,快進去罷。”

李婆子比著手把寧安華往裡送,笑道:“大姑娘快彆掛心我們了,我們幾個輪流在外頭守著,半個時辰就換人,回屋就有熱茶熱水,凍不著的。一會兒各處的人來回話,若外頭一個人都沒有也太不像樣,倒委屈了姑娘。”

哪怕老爺太太都沒了,寧安華身邊的這些婆子丫鬟,和外頭的十來個寧府舊日的男仆、小廝們,都在努力撐住寧安華和寧安碩、寧安青作為官宦人家姑娘公子的體麵。

寧安華不想打破身邊人因此凝聚出來的團結和積極的態度。

她不再勸,看了一眼李婆子發紅的指關節,問:“不是有手爐,怎麼不拿出來用?”

李婆子嘿嘿笑著,沒答話。

寧安華歎道:“家裡供得起你們燒炭,做鞋也不差這一個半個時辰。還不快去把手爐拿出來捂著?真把手凍壞了,我看你們後悔不後悔。”

進了院門,展眼是一株銀杏和一株廣玉蘭,分彆栽種於院子東庭和西庭。院裡正房是寧安華的住處,西廂房住著她的小妹妹寧安青。空著的東廂房本來是寧安碩的屋子,因他年歲漸長,已挪到林如海書房住去了,現被用作寧安華每日聽回話理事的地方。

寧安華遵賈敏舊例,兩家的人來回話統一在巳正,也就是上午十點。平日她從賈敏屋裡出來便差不多到時辰了。但現下還不到八點,她便直接回了正房。

這裡正房三間屋子不比正院的大,屋內鋪陳擺設卻不遜色多少。

因寧安青前兩日又咳嗽了,幾劑藥吃下去才好了些。寧安華不敢讓她出門,這幾日都沒帶她去見賈敏。

寧安青就坐在鋪著湘色軟緞坐褥的臨窗炕上,聽見寧安華進來,張手就要檀袖抱,下了炕繞過多寶閣,聲音軟軟地說:“姐姐回來了。”

她身後除了檀袖外,還跟出來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頭,都躬身請安。

寧安華先脫了外頭大衣裳,把手爐遞給丫頭,才一把抱起妹妹,用手背探了她的額頭,看她精神還好,又問檀袖幾句那兩個小丫頭都學得怎麼樣,方說:“你們先去罷,巳正再來。”

兩個小丫頭又給寧安青行了禮才出去,步伐不疾不徐,行動安靜無聲。

寧安華滿意道:“也算教出來了。”

寧安青摟著寧安華的脖子,先說:“我今天吃了半碗羹,三個小籠包,喝了半碗牛乳,還和檀袖姐姐讀了一整頁書呢。”又說:“姐姐,我想玉兒,也想大嫂子了。我好了,我都不咳嗽了,我能不能出去了呀?”

寧安華不覺滿麵是笑,抱著她往裡走:“青兒好不好我說了可不算,得大夫說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