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危機在何處(1 / 2)

其實早在十日前,寧安華就感覺到了,她身體裡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在小腹處遊弋盤旋,最後安定了下來。

她就知道,她應該是有了。

但當時離她上次月事還隻有半個月不到,彆說這個時代的大夫了,就算是現代醫院都不一定能發現什麼。

左右她身體強健得很,林如海又忙得除了睡覺不見人影兒,就算是回來,也不過是和她蓋被子純睡覺,她就沒告訴彆人。

林家子嗣單薄,她這一有了,必定動靜不小。

萬一她攔不住彆人請大夫,大夫來了又診斷不出什麼,豈不大家尷尬?

林如海今年比往年要忙幾倍,且他每年年末,必有一兩個月要出去,她本來是打算等他回來之後,過年之前,大夫能診斷出來了的時候再說的。

誰知他十來天都沒這個意思,哪怕天天早上一○擎○,到晚上回來還是沾枕頭就著,要走了,竟主動起來。

寧安華能感受到“胎氣”穩固,但有孕未滿一月,她還是得謹慎些。

而且……她實在不太信任林家子嗣的質量。

所以林如海今天是不能得償所願了。

雖然他的各方麵水平都很不錯,就算排除修煉這個因素,她也很喜歡和他睡覺。

寧安華遺憾地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麵,等著看他有什麼反應。

過了大約半刻鐘,他的手還是沒敢動一動。

她歎息一聲,按住他僵硬的肩膀想爬起來找蠟燭,卻被他一把摟在懷裡,像是放什麼玻璃瓷器一樣扶她躺好。

寧安華:“點燈。”

林如海把她四麵八方的被角都掖好,拉開帳子下床,點起一盞燈,罩好玻璃燈罩,走過來。

就著光,寧安華看到他的表情很怪。

他努力板著臉,卻還是壓不住幾乎能溢出來的激動和欣喜。

寧安華:“我還以為你不高興呢。”

林如海小心翼翼坐在床邊,一時看她的臉,一時忍不住看向她的小腹,最後問:“妹妹,你是……是不是月事來了?”

寧安華真的很想說“是的,我隻是來了月事”,看看會怎麼樣。

但她還是搖頭,接著,忍不住調·戲了他一句:“我有沒有來月事,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如海伸出手,又驚醒一般,猛地縮了回去。

寧安華終於繃不住了。

她伏在枕上,放聲大笑起來。

西次間的軟榻上,今晚守夜的菊露揉了揉眼睛,聽著隱約傳來的太太暢快的笑聲,推了推檀衣:“姐姐,你說太太和老爺是什麼事這麼高興?”

檀衣把她的手按回去:“睡你的覺罷,又沒叫你,你管那些做什麼。”

太太讓她們這麼遠遠地守夜,不就是怕她們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在這裡晚上能睡個好覺?

菊露躺回去,感歎道:“我從前還以為老爺那麼嚴肅正經,不會溫柔小意哄人,太太難免會受些委屈呢。”

檀衣道:“我聽你這話,不似太太的丫頭,倒似太太的奶娘嬤嬤了。還是你如今見老爺和太太好,後悔了,也想尋一個女婿去了?”

菊露忙抬頭道:“我答應了太太的,怎麼會反悔呢?姐姐也太瞧不起人了。”

檀衣歎道:“好了,快小點聲,彆讓太太老爺聽見。我不是故意疑你,你知道。”

菊露慢慢躺好,也歎了一聲:“那楊洗硯,有事沒事就要見菊影,他和他家做過什麼他都忘了?”

她說著又生氣:“等下次再看見他纏著菊影,我非要問到他臉上不可!”

她轉頭問檀衣:“姐姐,你說,咱們要不要告訴太太?”

檀衣半日方說:“是他想找菊影,菊影又沒理他。特特當一件正經事回給太太,小事也成大事了,也沒得傷了菊影的心。我哪天先問了她,看她的意思罷。”

她道:“睡罷。”

菊露心中發悶,默默許久,才迷迷糊糊睡下。

臥房內,寧安華整個人扒在林如海身上,用體重攔住他,幾乎說了一車的“月份還小,是我自己感覺有了,大夫們來了也診斷不出來,興師動眾的費事,而且大張旗鼓鬨出來,對孩子也不好”,才把非要立刻找大夫來的他給勸住。

她說得口渴,一麵指著水壺水杯要他倒水,一麵嗔他:“還是說,表哥不信我,以為我是說謊哄你,才非要請大夫過來?”

林如海已經差不多冷靜下來了。

他試了四五次冷熱,覺得正合入口了,才將水端給寧安華,歎道:“我知道妹妹不是騙我,但……”

寧安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不過,並不像他擔心的那樣,她能保證在懷孕生孩子這個過程中,她自己一定是平安的。

至於孩子生下來如何,是生是死,是健康是虛弱,她還真的拿不準。

她一小口一小口喝水潤喉。

林如海把手輕輕放在她的小腹上,歎道:“若妹妹因為他……我、我將來,”他又頓了一下,“怎麼去見旭姑姑?”

他說得情真意切,聽在寧安華耳中,稍微有點不太對勁。

她還以為成婚兩個多月,在一個床上睡覺也這麼久了,他們雖然沒有實在的情分,室友情和○友情總該有點了。

她也不是希望他們之間能有愛情。

隻是這種“我怕你出事,是因為我要對得起你母親”的表白……有點奇怪。

寧安華把茶杯放在床頭幾上,握住他的手,笑道:“表哥這話怎麼說?難道我懷的隻是你的孩子,竟不是我自己的?他雖不跟我姓寧,終歸是我生的,怎麼都要叫我一聲‘娘’。況且成婚那天,你已經問過我了,是我自己願意的。”

她讓林如海上來,兩人躺下。

她說:“我娘也一定希望我能有個孩子。娘會為咱們高興的。”

林如海小心地摟住她:“我會儘量早些回來。”

他不可能不出去,所以他不會說假話騙她。

他開始思考,這回出去,有哪些地方是可以由三日縮為兩日,或能兩日縮為一日的,還有哪幾段路程平順,可以快些趕路。

寧安華笑道:“我這話不是故意口是心非,心裡委屈,麵上裝賢惠:表哥的正事要緊,不必特意早回。我當然想你在家裡陪著我,可若因為我懷了孩子,使你的公事有什麼不好,你我是夫妻,你不好就是我不好,你好才是我好。所以表哥還是照原來規劃的,好好辦完了事,再平安回來,就是對我好了。”

林如海的吻溫柔地落在她的額頭、雙頰和嘴唇上。

“我把林平留下。”他看著她的眼睛,把散落在她耳邊的鬢發抿上去,“有什麼事隻管派人去找我。我不能立刻趕回來,就讓他拿我的帖子去找劉知府。”

寧安華摸著他的臉:“不用,他跟你出門習慣了。我讓安碩把白三和魏樹都留下。我在家裡……”

她的聲音被堵住,隻能從嘴角溢出來。

林如海控製住了自己,重重○著躺了回去,又不動聲色地離寧安華遠了些。

寧安華卻湊近他,用手——

就著遠遠放著的,那盞光芒已經變得微弱的燈,她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種隱秘的情緒氤氳著。

是快樂?是羞窘?還是——

寧安華的手被捉住。

林如海坐起來找到一條帕子,幫她把手上的潮濕擦乾,又把她抱起來,到淨房裡細細給她洗了手,再把她送回床上躺好,才自己收拾殘局。

寧安華知道林如海每次出差,都並不帶丫鬟,隻讓小廝隨身侍候。鹽商們知道他的行事,不但每回例常孝敬不送美人,他出去各地巡查時,酒席上也沒有美姬歌舞服侍,據寧安碩所說,都正經得不得了。[注]

而她和他日日同床共枕,水○交融了這麼久,她對他的氣息已經很熟悉了。

如果他在外麵行為不軌,她一定是能察覺的。

若他不遵守約定,在外和彆的女人胡來,那不管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男是女,是生是死,她也不會和他再生一個了。

*

三日後,林如海帶了寧安碩和二十餘林家仆從,由幾處官兵共同護送,向江西、湖廣三地巡查。

禦史衙門隻剩幾個屬官,寧安華乾脆命把連通衙門前後的角門都關了,平常隻開後院西角門,讓下人們出入采買。餘下各門緊鎖。若有人遞帖子請見,一律拖到林如海回來再說。

便是諸位官員夫人想請她去做客,她也隻推夫君不在,需閉門自守,暫不能出門,等夫君回來後,她再一一上門致歉。

她“小門小戶出身容易被金銀打動”的名聲澄清後,看似已經平安了,誰知底下還有沒有彆的事?

林如海不在揚州,背後的人如果不直接對他下手,那她這個孤身留下的禦史夫人也是一個不錯的目標。

他本來還說,這次就不帶寧安碩了,她有個兄弟陪在身邊,他也能安心些。

可她覺得,如果真的有事,寧安碩才十二三歲,能有多大的用處?

自他到任巡鹽禦史以來,每回出差都帶著寧安碩,這次忽然不帶了,他們還要費心想個借口,還有被寧安碩察覺的可能,不夠麻煩的。

雖然這話不能對林如海說,但感謝他們的“和諧”相處,現在就算有人想直接殺了她,她也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