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掃房屋(2 / 2)

可若不放,就這麼關著,關壞了人命更不好。

趁今年第一年,把姨娘們的事定個基調,以後才都好辦。

不然年年麻煩一遍,給她找幾回事,還不夠煩人的。

林如海已忙說:“妹妹請講。”

寧安華笑說:“這是我來的第一個新年,我又有了身孕,很該趁機施恩,全家歡慶一場。可江姨娘和李姨娘兩個,是表哥親口說讓閉門思過的。我才來那日就罷了,過年又不同。若不放她們出來,好似我刻薄寡恩,嫉妒吃醋,才來就不許舊人見你了。可若放出來,新年過後,繼續叫他們思過,又不像樣,直接放出來,又恐生事,我不好管。表哥想個好法子罷。”

林如海思索許久。

寧安華假做閉目養神,實則趕緊修煉回複。

林如海道:“隻說我叫人算過了,她們今年星宿不利,不宜出門。等我重病不起的時候,就把她們放出去,找個人家嫁了,算是衝喜,也讓我清靜養病。”

這話和寧安華想象中最好的結果差不多。

她睜眼一看,屋裡沒彆人了,檀衣她們都遠遠地在東邊次間裡圍著做針線,聽不見這裡說話。

她沒接“重病”的話,隻笑道:“李姨娘就罷了,她是外麵買來的,人又年輕,放出去也能說一句開恩。江姨娘卻是表嫂的陪房丫頭,在家裡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隻比表哥小兩三歲,若出去了沒有好結果,豈不是作孽了。”

又道:“當日她那樣立誓,說一定會維護我的名聲,才過去幾個月,就有心放縱彆人試探我,她服侍得再好,再忠心,也是對表嫂的,不是對我。本來表哥要怎麼處置她,我不想討情,也不怕表哥以為我冷心無情,如今是為了我自己的名聲,也怕外麵議論林家,我才多說一句。再者,還有一個在姑蘇給表嫂守靈的馮姨娘,表哥也一起說了,將來好辦。”

林如海道:“馮氏也放出去罷。江氏的心大了,留著她攪得家中不寧,更不好。她若不願意出去,就送她去姑蘇老宅,一應供給一如在府中,也算全了她們的主仆情分。”

觀他神色,寧安華笑問:“好歹是表哥的身邊人,打發她們出去,表哥就沒有一點兒舍不得?”

林如海搖頭笑道:“也不怕妹妹以為我冷心無情。江氏還罷了,我還記得她的名字。但她是你、你表嫂的陪嫁……”

他思來想去,竟不知該怎麼對寧安華稱呼賈敏,隻好也用起寧安華舊日的稱呼。

可對現任妻子稱呼亡妻為其“表嫂”,還是叫他有一瞬間無可自處。

寧安華笑道:“表哥的意思我懂了,不難為你了。”

一般來說,太太的陪房丫頭給老爺做妾,終歸還是會心向太太。江姨娘既對賈敏一片忠心,又是被逼著做房裡人做妾的,想來她與林如海互相都隻是看在賈敏份上,各自過得去就罷了。

她問:“那李姨娘和馮姨娘呢?”

林如海便不再多說江氏:“李氏與馮氏入府後,我隻見過幾麵,餘下不過在年節時行禮見一見。如今我已連她們的模樣都忘了,也就沒有舍得與舍不得之分。”

他本來愧於對妹妹說這些。

但說完之後,他確實覺得輕鬆了不少。

而寧安華在心中算了一算。

林如海有一個前妻,三個前女友。

她沒有前夫,前男友倒是有那麼五六七八個。

她笑道:“若果真如此,我就不怕表哥後悔了。”

林如海笑道:“妹妹放心,這件事上,我絕不後悔。”

寧安華一笑,起身要拿賬冊,林如海忙問清了她想要什麼,給她拿過來。

寧安華笑道:“還麻煩表哥幫我磨墨,我寫份單子,過兩日除夕,賞給北院去。”

林如海便給她鋪紙磨墨蘸筆,看她寫上了,便去書房拿了幾張信箋,給女兒回信。

寧安華寫了新年要賞姨娘們的東西,又拉過一張紙,寫年後要送什麼去給林黛玉。

一時,兩人同時擱筆抬頭,互相看過寫了什麼。

寧安華看完,不禁笑道:“這封信送去,史老太君若還想送賈寶玉過來,他可不是要成上了緊箍咒的猴子了。”

*

轉眼便是除夕。

林如海清早起來,扶寧安華去祭祖,供奉上香畢,又扶著她回去。

因林、寧、張三家早已定好一起過年,他們回來用過早飯不久,寧安碩、寧安青、張裕成、柳月眉和張家的兩個孩子張如琢、張如瑛都來了。

大家見禮畢,也不大分男女長幼了,自在就好,隻不錯了禮數就是。

寧安華和柳月眉兩個孕婦隻管坐在西次間榻上,喝茶說些閒話。

自林如海回來後,這還是她們第一回見。

寧安華此時便笑說:“果然托了姐姐的福,不管是男是女,隻要他能平安長大,我就心滿意足了。”

柳月眉笑道:“你本是有福之人,早晚會有的。”又悄聲問:“林大人給你取好了字號沒有?”

寧安華笑道:“還沒呢。”

柳月眉:“怕不是林大人真的忘了?”

寧安華笑道:“姐姐那幾日還說,是他鄭重,才要多加斟酌。”

柳月眉歎道:“你說無字無號,不肯畫,我現在身子又沉,畫不動了,可不是沒趣兒。”

寧安華摸了摸她八個多月的肚子,一抬頭,正好看見寧安青和張如瑛兩個手牽著手溜出了門,不知要往哪兒去,忙讓檀衣檀袖快快地多帶著人跟上。

柳月眉差點兒沒下榻追出去:“這丫頭,怎麼又帶著青兒淘氣!”

寧安華忙攔住她,笑道:“我倒寧願青兒能和如瑛一樣,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笑就笑。”

柳月眉是真心喜歡寧安青,看她可憐可愛,平時倒比疼女兒更疼些,此時卻要安慰寧安華:“小孩子體弱幾年,也是有的。我聽說,你們家的大姑娘不就是被你養了幾年,才慢慢兒好的?你養孩子這樣精心,青兒早晚也會好的。”

寧安華卻清楚,青兒不是靈體,是不會和黛玉一樣,和她在一處久了就能好的。

青兒現在這個身子,才真是“風吹吹就倒”。

光這一個冬天,她就病倒了三四次,斷斷續續加起來,竟有一個半月了。

寧安華笑道:“大不了養她一輩子罷了,也不是什麼難事。”

柳月眉歎道:“可女孩兒家不出閣,連祖墳都不能進。”

寧安華並不在乎死後埋在哪裡、有沒有人祭奠這等事。

但她並不與柳月眉爭辯,隻笑道:“先把她養大成人,再談彆的罷。”

*

寧安青被張如瑛拉著,兩個人左扭右拐,後麵檀衣檀袖等七八個丫鬟婆子緊跟。

來到一處牆邊,張如瑛站住腳,一麵幫寧安青拍背順氣,一麵踮腳指著牆頭說:“你看!”

寧安青比張如瑛大了快一整年,兩人的個頭卻差不多。

張如瑛踮腳,她也踮腳,才看見:“是小貓!”

一窩小貓,有白的,有黃的,有黑的,有花的,四五隻擠擠挨挨在一起。

一隻玳瑁色的大貓輕盈地跳了過來,擋在兩個小女孩麵前。

她弓起身子,喉嚨裡發出粗礪的“哈”聲。

寧安青往後退了一步。

張如瑛扶住她,笑說:“彆怕。”

她從袖子裡摸出一塊包著的手帕。

手帕打開,裡麵包的是兩個炸肉丸子。

她把炸肉丸放在地上,把手帕團起來又塞回袖子裡,拉著寧安青慢慢退後。

寧安青看一眼肉丸子,又看一眼大貓,再看一眼張如瑛。

張如瑛笑道:“是我和你們廚上要的。”又忙說:“我給了錢的,不是白拿的!”

兩個人退到轉角處,大貓也從牆上跳了下來。

一貓兩人對視了一刻鐘,見大貓還是不把丸子叼走,張如瑛隻好說:“咱們走罷。”

寧安青拉著張如瑛轉過彎:“明天我拿錢去廚房,咱們再來,每天都來,好不好?”

張如瑛兩步跳到寧安青前麵:“真的?”

寧安青:“當然是真的。”

她問:“你喂了多久了?”

張如瑛:“好幾天了,她總不理我。”又不禁說:“你病了,我哥哥天天跟著你哥哥,娘的肚子那麼大了,我一個人好沒意思。”

寧安青說:“我好了,明天你也天天來找我吧。”便問檀袖:“袖姐姐,貓為什麼不理如瑛?”

檀袖笑道:“萬物都有靈性,貓做了娘,自然也怕彆人趁機害她的孩子,所以要等姑娘們走了才敢吃。等姑娘們喂她久了,她和姑娘們熟了,也就不怕了。”

寧安青便與張如瑛商議起來,每日何時過來,喂什麼東西等語。

除非她們問了,檀袖等有養過貓的,才張口解答,否則並不敢插話。

兩人回到正房,柳月眉早和寧安華借好了這邊的西廂房,把張如瑛帶過去盤問了一番。

問明白了,柳月眉倒沒大責怪她,隻說:“青兒才好,倘或因你又病了,你是能替青兒難受,還是能替青兒吃藥?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就找大夫給你開半個月的苦藥汁子喝,看你還長不長記性。”又道:“自己把帕子洗乾淨了,不許讓人替你洗!”又細看她袖子裡到底沾了油漬,隻得讓人送她回去,換身衣裳再來。

正房內,寧安青伏在寧安華肩膀上,小心翼翼摸了幾下她的肚子,在她耳邊說:“姐姐,我看見菊影姐姐被楊洗硯叫走了,檀衣姐姐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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