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本源流失(2 / 2)

寧安華抱住黛玉,掃了一眼她帶回來的丫頭婆子們,吩咐檀衣:“領她們去大姑娘的屋子先收拾著。”又笑對她說,“你放心,你父親沒事。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黛玉上京之前,身體分明已經快好全了,怎麼才在賈家兩年,又壞了將近一半?

寧安華一麵用異能檢查黛玉的全身,一麵看見有一個她眼生的丫頭似乎想說話,被越發沉穩了的秋霜止住。

看那丫頭大約十四五歲,生得俏麗,她便猜測這是賈母給黛玉的紫鵑。

這個世界的走向已經和原著不同了,原著裡的紫鵑如何,不一定代表現在站在院子裡的這個紫鵑還是一樣。她服侍黛玉又才兩年,難保她更忠於賈家還是忠於黛玉。

但丫頭們的事都可以延後再論,她先把事情和黛玉說明白要緊。

林黛玉滿心忐忑,進了屋內,又是一怔。

屋子還是原來的屋子,卻和娘在的時候一點也不一樣了。

寧安華不用多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你母親的嫁妝,是你父親收起來的,本來大半收在後院東廂房裡,因要接你回來,他又挑出幾樣,給你布置屋子了。等你回屋就能看見了。”

林黛玉忙道:“太太,我、我不是……”

寧安華笑道:“我知道你沒有彆的意思,我也不會因這個怪你,不過告訴你一聲兒。我得先和你說好,咱們還是和原來一樣,有什麼就說什麼。你不說,我也不說,猜來猜去的,才是壞了情分。”

她們可能會處得比平常繼母和繼女要好,但林黛玉有親娘,她的親娘活到了她六歲記事,還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為了她的將來殫精竭慮,拋下顏麵想儘辦法做足了保障。

寧安華代替不了、也不想代替賈敏,她也有親生的孩子。

有太多人、太多事夾在中間,她們這對繼母女做不成親密無間的親母女。

她隻希望,等林黛玉長大成人時候,她們記得對方的好處比不好之處更多,這就夠了。

林黛玉的心稍微定了下來:“我都聽太太的。”

她跟著太太進了西次間,看到三四個媳婦站了起來,她們圍著一個孩子,一個一看就是出生還沒多久的小孩子——

林黛玉:“崔嬤嬤說……太太生的,是弟弟?”

看她小心翼翼地,都不敢碰孩子,寧安華把他抱起來給她看:“是,還沒取名字呢,就‘大哥兒’這麼混叫著。”

林黛玉想摸他的臉,又收回了手:“還是等我洗過澡再和他玩罷。”

寧安華一笑,把孩子交給乳母:“你們帶哥兒回西廂房。”

兩個奶娘兩個嬤嬤都悄聲行了禮,抱著孩子出去了。

寧安華卻不坐,又領黛玉進了臥房。

林黛玉下了車,是林平兩口子親自在門口迎著。雖然林平家的在她耳邊說爹爹無事,讓她先去見太太,又說太太平安生了弟弟,可她也看見林平立刻就把璉二哥請到一旁說話去了。

她看不大清楚璉二哥的表情,卻能看到璉二哥搖頭歎氣。

進了角門,她一路是沒看見孝幔喪幡,可她出去了兩年才回家,爹爹若真的無事,為什麼不先見她?

太太屋裡,也不似有爹爹養病……

林黛玉明知不妥,進了臥房,還是忍不住先看床上有人無人。

床上一個人也沒有,被褥疊得整齊,一看便是今日新換上的。

寧安華讓林黛玉坐,先道:“你父親確實沒事,你聽我給你慢慢說。”又問:“餓不餓?渴不渴?想不想更衣?”又讓丫頭們上茶點,親自給她捧了一碗熱茶。

看黛玉將茶喝了半盞,寧安華才從去年九月有人想引她受賄,壞她名聲,繼而陷害林如海講起,又將林如海十月出門後,她如何夢見他中毒,他今年是怎麼生病,怎麼請大夫診不出來,怎麼病入膏肓,她生孩子的時候得知有人詛咒,他又是怎麼把毒血吐出來的,能說的都說了。

怕黛玉年小,聽不明白或是聽了害怕,她特意放慢語速,時刻觀察黛玉的表情,預備若有不好就停下。

但黛玉雖然緊張、擔心、害怕,卻一直撐住,聽她講完了。

寧安華一直握著她越發冰涼的手,既是安撫她,也是在修複她的身體,順便自己修煉。

將近十個月沒感受過加速修煉了,雖然她的加成效果還是不比林如海,寧安華也真有些舍不得鬆開她的手了。

但全部講完後,寧安華還是站起來,親手又給黛玉倒了一杯熱茶,看她小口小口飲著暖手暖身,笑道:“兩位禦醫都說,你父親體內已經無毒,隻要細心將養一兩年,還是能恢複到與常人無異的。”

林黛玉抱著熱茶,緩了半晌,第一句說:“辛苦太太了。”

她放下茶杯,眼淚開始不斷掉下來。

寧安華怔了一會兒,把她摟住,想要安慰她幾句,卻發現她才稍微好轉了一點點的身體裡似乎有什麼又在流逝。

是她感覺錯了,還是……

寧安華用手指抹去林黛玉眼角的淚水,這淚滴裡麵蘊含著雖然微弱,卻讓她不能忽視的靈體本源中最為精純的靈力。

天……

呐……

寧安華立刻將這些靈力提取出來,重新灌注回黛玉的身體裡,又開始仔仔細細回憶。

她不是第一次給黛玉擦眼淚,為什麼以前沒有發現?

隻是她忽視了,還是那時候她的異能等級不夠,發現不了,或者是,黛玉以前哭的時候,確實不會損傷靈體本源?

*

禦史衙門西北角,最靠近北牆的知春院,名字雖然春意融融,院子裡的人事卻與春光再無關聯。

一個婆子輕手輕腳拉開院門。

倒座裡分明有人看見,卻沒人理,她便又溜進正房。

堂屋裡守著三個丫頭,一個對她一努嘴兒,她便往東屋進去,關上門:“姨娘……”聲音再聽不見了。

另一個穿青衣的丫頭冷嗤一聲,收拾了針線,進了西屋的門,也把門一關:“江姨娘又和那錢婆子鬼鬼祟祟的,不知乾什麼勾當。姨娘真不管管?”

屋裡靠西北是床,床東一個立櫃,臨窗是炕,炕上也有個炕櫃,還堆著幾個箱子,卷著兩副鋪蓋。另外,這屋裡隻有中間地上一個小桌,旁邊三個繡凳,臨西牆是個妝台。

“姨娘”正躺在床上打盹兒。

聽見丫頭抱怨,她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睛,一口聲音又輕又軟:“我管什麼?拿什麼管?是拿了她去告訴老爺,還是告訴新太太去?人家是先太太的陪房,生死都有先太太護著呢,我不過買來取樂解悶的,倒去碰她?”

炕上還坐著一個丫頭,笑道:“姨娘早就看開了,左右有吃有喝有用的,什麼都不缺,江姨娘從前那麼威風,如今還不是和姨娘一樣在這裡,再去爭,難道日子一定比現在好?你就少替姨娘操心罷。”

青衣丫頭不忿:“事兒都是江姨娘和馮姨娘做的,倒平白連累了咱們。姨娘才二十四,就這麼空守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