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修行的目的(2 / 2)

寧安華一歎:“實話說,我也沒什麼能謝他的。”

金銀珠玉,林家是不缺。可弓九這一年來升職迅速,已是正六品司衛,他在儀鸞衛又管吃管住,衣食不缺,一年俸祿共三百六十兩,還時常有賞銀,連五兩都沒處花。

林家照常送診金,人家是看在情麵上才來,又不是專做大夫,也太薄待了。

可若送上五百一千,又把情分變了味。

果然是人情債最難還。

就算弓九說是“舉手之勞”,他這幾日幾乎未曾合眼,對青兒儘心竭力,又怎是輕飄飄一句“多謝”所能報答。

若他是尋常男子,年已十九還孤身一個,無家無妻無子,她還能做媒幫他結一門好親事。

但一則,她對儀鸞衛裡男子們的婚姻情況也有幾分了解。弓九升職如此迅速,必然伴隨著極大的危險。她是想報還這份恩情,卻也不想平白害一個姑娘做寡婦。林家與弓九並沒有很親密,若他哪日要納妾“傳嗣”,還是自己買的合心意。

二則,儀鸞衛中羅、弓二姓的人身份太過敏感。林家已有了羅十一,還要和羅焰維持過得去的關係,若多一位不經皇上允許就相熟的,隻怕不但會讓皇上疑心林家,還會害了弓九。

寧安華思來想去:“日子還長著,隻好先欠著九先生的了。”

看羅十一眉尾一挑,她又笑道:“你是你,他是他,我可不覺得我欠你的。”

羅十一笑道:“夫人這話我愛聽。”

她也幾夜沒怎麼休息,身體再好也撐不住。

今日寧安青終於脫離了危險,給寧安華診了個平安,她便也回房自歇。

林如海上朝去了,衙門裡有事,不在家。林黛玉這幾日也累得夠嗆,寧安華讓她這個月顧好自己就行了,彆的不用管,學也不用上。

家事上午就理清了。中午貼著女兒睡了個午覺,下午沒人來,寧安華就讓把鬆兒抱來,她親自給他開蒙。

鬆兒還差半個月滿兩周歲,虛歲已有三歲,現在開蒙不算太早了。青兒、安碩和黛玉都是這個歲數開始認字。

她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有靈體,一個沒有。有靈體的是女兒,不管會不會成為她的同路人,她們母女之間一定會比她和鬆兒母子之間更親密。鬆兒以後會追隨他父親的腳步,而她還不敢確定,如果鬆兒的三觀受她的影響更多,對他究竟是好是壞。

林如海的三觀才是這個世界上“正常”男子該擁有的。

她大概沒給寧安碩帶去什麼負麵影響。

但她接手寧安碩的時候,他已滿五周歲了。

不過,這些不妨礙她先教鬆兒認字。

開蒙三本書,三百千,她已經帶出了黛玉和青兒兩個學生,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當年大約是她教三成,檀衣檀袖教五成五,林如海賈敏教一成半。

若照這麼算,她先照本宣科教幾句話不會有事。一個下午,玩兩刻鐘,學兩刻鐘,鬆兒的進度和黛玉、青兒當年差不多。

等林如海回來,聽她說完這一下午鬆兒學了什麼,眼中帶笑,卻板著臉隻說了一句:“還算可以,比你舅舅、小姨當年還是差了兩分。”

鬆兒:“爹不對!舅舅小姨都大!我小!”

林如海把鬆兒抱到麵前,讓他站好,和他解釋“舅舅小姨也有和你一樣大的時候”。

鬆兒:“我知道了,爹也和我一樣大!爹學多少?”

林如海還真拿起書,給他指了一句話。

鬆兒瞅了半日:“明天我也學這麼多!”

寧安華背過身偷笑。

他一個人把嚴父慈父都做了,不知省了她多少事。

將要擺飯,黛玉過來請安,體貼地把鬆兒接走吃飯,還問:“不如明日我教鬆兒罷?”

寧安華笑道:“好容易家裡沒了事,你還是多歇兩天。你若有空,不如過兩日送你去盧家,好歹和他家的姑娘再見一麵,下次相見,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林黛玉和盧家姑娘們往來已有一年,相交投契。盧家突然要離京,她自然不舍。

她想去,又覺得小姨還病著,她出去了不好。

寧安華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去罷,去了回來學給青兒,就當是你們一起去的。”

黛玉把鬆兒帶走了,還是寧安華和林如海兩個人吃飯。

林如海便說起正事:“今日北靜王妃往靜玄寺修行去了。”

寧安華問:“這半年都沒動靜,怎麼忽然就去修行了?可知道是誰的意思?是從此就出家了,還是隻去一兩年?”

難道是上皇的報複?

林如海道:“隻聽得是北靜王妃純孝,要給太妃祈福,是帶發修行,倒不知是否為徹底出家。”

寧安華想了想,不管北靜王妃修行的背後還有什麼陰謀,隻要算計不到她,她也懶得管。

待她思索完畢,林如海才繼續說:“張子豐知道咱家的事,和我說先姑蘇韓大人的獨女也是自小多病,隻得入了空門,帶發修行,法名‘妙玉’。如今韓大人夫婦都已離世,妙玉於今春隨她師父來京,在西門外牟尼院住著。她師父上月圓寂了,她本欲扶靈回鄉,因她師父精演先天神數,遺言,‘不宜回鄉,在此靜居,自有結果’,便未回鄉。”[注]

寧安華問:“張翰林的意思是,妙玉的結果在咱們家?”

林如海笑道:“我因心想,一是同鄉之誼,二是請位帶發修行的師父回來,也更真些,三是她師父上月圓寂,與咱們家的事正巧了,所以請夫人拿主意。”

寧安華一想:“表哥說得有理,請就請罷,家裡又不缺幾間屋子。”

吃完飯,她命人去把西北角的小院收拾出來。

她記得妙玉性情孤傲,再者又是同鄉,便親自寫了帖子,第二日命人送去。又過一日,便派車接了妙玉來。

榮國公府,王夫人焦頭爛額。

省親彆墅都快建完了,偏遇國孝,隻得全部停工。

彆的也就算了,買來了十二個小戲子,戲都學了大半,因不許宴飲音樂,各家都蠲免遣發了優伶男女,賈家也隻能全散了出去。有幾個不願出去的,暫留在家裡當丫頭,也不知明年還能記得幾出戲。若不能再唱了,還要再買戲子,真是白白虧了上萬的銀子。

因彆院裡有一庵堂,還須得請一位師父過來。

彆的事都辦不了,隻能等明年,好容易她尋到這個妙玉,怎麼偏被林家先請走了?

林家不借銀子就罷了,為了一個小丫頭,又是捐金身,又是請師父,不怕太過折騰,反而折了孩子?

王夫人幾乎火急上房,又不敢和賈母抱怨,隻得命人再去尋合適的女師父。

王熙鳳借口身上不舒服,又告病躲了。

她貓在屋裡消夏,教一教女兒,哄一哄兒子,十分愜意,便是知道賈璉出去鬼·混了,不過嗤笑一聲,並不掛懷。

平兒也有了八個月的身孕,早被封為姨娘。

王熙鳳盼著她這一胎落地,院子裡就更熱鬨了。

這一日,尤氏帶了兒媳秦氏來給賈母請安。

秦氏一向和王熙鳳交好,便向賈母和尤氏請示,想去看王熙鳳。

聽得她要來,王熙鳳忙命人擺好茶點等著。

誰知秦氏進來,還沒說幾句話,便求王熙鳳屏退了眾人。

她跪下叩首,含淚忍顫道:“求嬸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