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行刺!(1 / 2)

禦駕出行,聲勢浩壯。

數千禁衛簇擁著禦輦,鐵甲在晴空下反射出的寒光蜿蜒向前。

正是初春,天氣才稍有轉暖,路邊枝條上已有嫩綠的新芽萌發,在料峭的春風裡輕舒微顫。

上皇半闔雙目,滿布皺紋、青筋糾雜的手裡把玩著兩顆羊脂玉·球。

甄氏。

似乎有兩分聰明。

她若聰明,就不會不從。

今日之後,給她個什麼名分,就看她到底有幾分聰明了。

靜玄寺算半個北靜王府的家廟,臨近京城北門,與北靜王府約有兩刻鐘路程遠近。

聽得上皇突然出宮是去靜玄寺,北靜太妃忙命水溶換過常服,向靜玄寺覲見請安。

但北靜郡王的大轎被攔在了靜玄寺山門外。

禁軍統領蔣慶親自在山門處守衛,話說得還算客氣:“陛下今日出宮,隻為修佛靜心,已吩咐過不見人,王爺請回罷。”

水溶十分溫和謙遜,打探數句,又賄以金銀,蔣慶一字不肯多言。

他隻得在寺外叩首,上轎原路回府。

北靜太妃在府中坐臥不安,心緒不寧。見水溶這就回來了,她起身到殿外等著,來不及拉他入殿就問:“老聖人不要你隨駕?”

水溶歎道:“禁軍已將靜玄寺圍了幾層,我隻見到了蔣統領,連戴內相都沒得見。老聖人不想見人,我也隻能回來了。”

說話間,兩人已回到殿內。

北靜太妃隨便往榻上一歪,直揉胸口:“我這心跳得厲害,總覺得今日會有大事。”

水溶吃過半杯茶解渴,坐在太妃身邊安慰道:“娘,靜玄寺又非第一次迎接聖駕,便是你我不在,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本朝曆經四代,連隻在位九年,年未半百就崩逝的太·宗皇帝都曾駕臨過靜玄寺一次,今上也曾兩次臨幸。上皇從登基至今近五十載,臨幸靜玄寺的次數更是一雙手都數不清。

北靜太妃忽然想到一人:“甄氏也在裡麵。”

水溶笑道:“前日徐嬤嬤才去了回來,說她還是那麼瘦弱,娘忘了?她那身子,彆說老聖人帶足了三千禁衛,連禦前的太監都能一隻手製住她,能弄出什麼事?”

北靜太妃想了又想,勉強點頭:“就算我多心了吧。”

水溶笑道:“東西寺隔著幾道門,老聖人從來沒去過西寺,她又不認得怎麼去東寺。娘累了,我替娘念一卷經罷。”

……

甄素英垂首斂目,隻看著腳下不斷退後的石磚,跟在戴內相身後,邁過一道又一道院門。

他們經過之處,並不見其餘人的身影。

但甄素英知道,一定有禁衛中的弓箭手在暗中埋伏。

若她有分毫異動,利箭會毫不猶豫地穿透她的血肉,取走她這條命。

——會比她用短刀刺透智善、智通兩位小師傅心口的手法乾脆得多。

甄素英不敢咬嘴裡的肉,不敢深呼吸,不敢做任何能讓她迅速冷靜下來,卻會引起注意的事。

她隻有一次機會。

她絕對不能失敗。

失敗了,兩位小師傅就白死了。

她是為了娘,為了弟弟,為了家人,兩位小師傅無父無母,都是孤兒,是為了什麼?

就為了“儘忠”嗎?

分明她們臨死之前……也是怕的啊?

她們從開始教她,就知道一定會有被她殺·掉的這一天嗎?

戴權在一處殿外停下。

“陛下,靜思師父到了。”

甄素英用餘光掃視院中,隻看到了幾個品級不低的太監的袍角。

禁衛都在外麵。

殿內,一個老邁渾濁的聲音說:“帶她進來。”

戴權應諾。

另兩個太監開啟了殿門。

戴權微微側身:“靜思師父,請吧。”

甄素英不再刻意收斂身體的顫抖。

她仍然緊緊跟隨在戴權身後,進入內殿。

戴權讓在一旁,她閉目拜倒:“貧尼靜思,拜見陛下。”

看著下方抖成一團的纖弱女子,上皇的心情莫名好了兩分。

他盯著她細膩潔白的後頸看了一會,問:“靜思,你為何不起?”

甄素英的聲音從齒縫裡鑽出來:“貧尼有罪。”

上皇笑問:“你何罪之有?”

甄素英聲音哽咽:“貧尼……貧尼……不該隻尊太後,不敬陛下……貧尼辜負了陛下的恩典,日夜不安……”

上皇笑命:“抬起頭來。”

甄素英慢慢挺直身體,仰起一張不施脂粉的素麵。

她發紅含淚的雙眼看了上皇一瞬,又忙驚慌垂下。

上皇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掃過。

她隻穿一身素衣,用一根白玉簪挽住一頭烏發,在寺中吃了半年的素,竟毫未減損她的容貌。她玉麵柳眉,兩頰紅潤,身上的素色更顯出麵容嬌俏可人,窈窕的身段被深深藏在衣裙之下。

上皇下榻,向她走了過來。

甄素英渾身一顫。

上皇俯身,拍了拍她的臉,捏住她的下巴:“朕給你贖罪的機會。”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甄素英瞪大了雙眼,她的神情從震驚轉為絕望,淚水搖搖欲墜,她雙手在腿上攥緊,渾身發抖,嘴唇張開又合上,卻沒敢吐出任何一個拒絕的字。

最後,她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滾落,掉入上皇手中:“妾身願意還俗,服侍陛下。”

上皇直起身,暢快笑了幾聲。

戴權笑道:“恭喜陛下得此佳人。”

上皇擺手,戴權低頭出去,將殿外的幾個太監趕遠,隻自己在門外守著。

這事到底不算光彩,老聖人連他都不留在裡頭了,外麵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殿內,甄素英仰麵躺著,雙目無神。

上皇龍袍裡,金色的鎖子甲在她眼前晃出一片光暈。

結束,上皇要向外喚人。

甄素英卻抖著手,撫在了上皇的鎖子甲上。

她咬唇說:“妾身……服侍陛下。”

上皇看了她兩眼,捏住她的臉頰,問:“你也‘服侍’過水溶?”

甄素英的眼淚立刻滾落下來,滿眼驚慌:“妾身沒有!”

上皇手沒鬆:“朕與水溶,誰更——”

甄素英忙道:“陛下龍威,旁人如何比得?”

上皇慢慢放開甄素英:“朕許你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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