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記憶珠(1 / 2)

第78章

這話古怪到盛鳴瑤都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眼蒼柏。

立在她身後的蒼柏神色自然,雖閉著眼,可不知為何,蒼柏總能感受到盛鳴瑤投來的視線,此時恰好抬起了頭,對著她露出了溫和淺笑。

盛鳴瑤又看了眼田虛夜。

老頭子神色自然,正捋須對著那坍塌的通天木櫥櫃歎息。

兩者都沒有什麼不對,盛鳴瑤隻能將剛才一瞬的懷疑壓在了心底。

“徒兒啊,你這匕首太霸道了!”田虛夜搖頭晃腦地感歎,湊近了盛鳴瑤,揚眉笑道,“不如你把它扔了,這樣的話,就可以選一件新的法器了。”

盛鳴瑤低著頭看向了自己的匕首,金紋泛著流光,像是一股水流,又像是在流淚撒嬌,祈求她不要拋棄自己。

“我不同意師父的觀點,我不會扔了這把匕首的。”

盛鳴瑤搖頭,語氣堅決沒有半分遲疑。

這把匕首陪她經曆了太多,盛鳴瑤早已經習慣了有它在身邊,所以,並不打算拋棄。

在她身後看不到的地方,蒼柏翹起唇角,對著田虛夜微微一笑。

這挑釁的笑容刺激得田虛夜瞪大了雙眸,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冷哼了一聲,轉而對盛鳴瑤加大了火力:“乖徒兒,咱們不要那什麼破匕首了,這裡好東西多得是,咱們好好挑挑。師父給你做主,你可以多選一樣!”

盛鳴瑤:……?

這麼隨意的嗎?

萬品觀中寶物如雲,很多被修仙界眾人津津樂道的“傳說級彆”的法器,也不過是隨意放在萬品觀的木匣中。

譬如剛才蒼柏那把驚鴻遊龍劍,若是被純戴劍宗那群劍癡看到,想必又是一場風雲。

“你這匕首雞肋無比,在實戰時,又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你如果舍不得扔掉,我也可以給你找個匣子,把它裝起來放好,在另尋一個法器就是了。”

這話說得通情達理,又情真意切,可惜站在田虛夜麵前的盛鳴瑤,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定。

“多謝師父好意。”

盛鳴瑤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匕首,微微抿唇,隨後果決地拒絕了這個提議,“這把匕首幫助了我很多,我不想放棄它。”

“即使它隻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即使你帶著它,就再也不能擁有彆的法器?”

田虛夜站在盛鳴瑤身前,定定地望著盛鳴瑤,沉聲問道。

“這件事,一旦決定了,就不能反悔。盛鳴瑤,你可要想清楚。”

盛鳴瑤回望田虛夜,麵上的神情同樣嚴肅,等他話音落下後,許久沒有回應。

就在田虛夜以為她被自己說動,對蒼柏飛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時,就聽盛鳴瑤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那倒也不錯。”

田虛夜一怔。

“既然這匕首注定隻能有我一個主人,那麼同樣的,我也該對它保持忠誠。”

對一把匕首保持忠誠?

田虛夜覺得這話很不對,甚至有幾分滑稽可笑,然而在對上盛鳴瑤理直氣壯的眼神時,田虛夜一時竟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奇了怪了,今年的小孩子,怎麼都這般倔強?

盛鳴瑤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反而是站在她身後的蒼柏對著田虛夜笑得肆意,毫不掩飾自己獲得的勝利,活像是一個在贏得了幼稚比賽的小孩——還是被裁判欽定,直接送到了終點那種。

這笑容難以形容,說是小人得誌也不妥當,說是惡人先告狀也不儘然,總之讓田虛夜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還能怎麼辦呢?再怎麼樣,也是自己徒弟的選擇,自己不也要幫她兜著底嗎?

就在這時,蒼柏略上前了一小步,伸手拉了下盛鳴瑤的袖子。

見對方側過臉,蒼柏柔著嗓子,輕聲安慰道:“阿鳴姐姐不必擔憂,我記得田先生對我說過,有一種秘寶可以改變器物的大小形態。既然阿鳴姐姐獨獨鐘愛這把匕首,不如試試看這個秘寶?”

還有這等好事?

盛鳴瑤眨眨眼,立即將目光投向了田虛夜,故意軟著嗓子撒嬌道:“田先生~師父~”

好歹在大荒宮呆了這些年,盛鳴瑤早就摸透了田虛夜嘴硬心軟,又喜歡嘴炮的性子。而她自己也遠比之前活潑了很多,此時這樣嗲著嗓子撒嬌,簡直是信手拈來。

盛鳴瑤並不知道,田虛夜在直麵蒼柏剛才那般模樣時,受到了多麼大的衝擊,此時正立在原地,試圖靜靜。

一把年紀的老狐狸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大上幾千年的妖龍,對著自己的徒弟撒嬌,甚至連這些不入流的心機手段都已經用上,直看得田虛夜瞠目結舌,歎為觀止。

比不過,比不過。

論起不要臉來,果然還是他們蒼龍一族略勝一籌。

田虛夜乾咳一聲,避開了蒼柏和善的微笑,努力找回自己的主場地位:“我之前就想與你說這件事,可惜扯得太遠,一時竟是被這小子搶了先。”

蒼柏輕笑一聲,從善如流道:“田先生說的是,是蒼柏莽撞了。”

他提前認了錯,輕巧地將一頁掀過,反倒讓田虛夜噎住,無話可說。

田虛夜深深覺得,若是和這個家夥計較下去,簡直沒底。

“那秘寶名為‘化天饋’,如今就在這萬品觀中。”

田虛夜抽出了長鞭,輕輕甩在了地上,激起了一片雲霧似的薄膜,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原本通天的萬品觀頃刻間往他揮鞭的方向傾倒,鋪出了一條路來。

還不等盛鳴瑤仔細透過薄膜辨認清眼前的景象,耳畔就穿來了田虛夜寬和縹緲的聲音。

“去吧。至於能不能找到,就看你自己的機緣了。”

……

“行了行了,彆在我麵前笑成這樣,怪惡心的。”

田虛夜實在受不了蒼柏臉上的笑意,在確認盛鳴瑤已經進入萬品觀中的密道後,毫不留情地吐槽。

蒼柏眉梢微揚,清越

乖巧的少年音中透著一股慵懶張揚:“怎麼?你這個活了三千年還孑然一身的老家夥,終於羨慕起我了?”

“誰羨慕你了?”田虛夜像是被踩住了痛腳,拔高了聲音,“活了三千年怎麼了?你還比我多活了一千四百七十六年呢!你怎麼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還在騙人家小姑娘。”

他果然不記得了。

蒼柏斂起笑容,手指摩挲著驚鴻劍的劍柄:“我怎麼騙她了?”

“就剛才——你那點手段還能瞞得過我去?”

“對,你說得很對,這點手段連你都瞞不過,又怎麼能瞞得過她?”

蒼柏輕笑出聲,抬起手觸碰了一下耳廓,嘴角的笑意更深:“我那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就是為了讓阿鳴知道。”

——讓她知道,她對我來說很重要。

——也讓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看重她,願意為她費儘心機地算計。

曾經那些過往留下的傷痕並不隻浮於表麵,更多的是些掩埋在骨血下的暗傷。

這些暗傷會激勵盛鳴瑤更加努力地向上走,同樣會讓她產生懷疑。

對自己,對所有人,對這個世界。

在浮蒙之林相遇時,盛鳴瑤就已不自覺地豎起了屏障,她在排斥旁人的靠近,更不願輕易與人產生聯係,因為她害怕再次被親近之人所傷。

田虛夜皺眉:“我不明白。”

“你無需明白。”蒼柏收回思緒,睨了眼苦苦沉思的田虛夜,輕嘲,“你真是丟儘了酈山狐族的臉。”

狐族出美人,美人惑心神。

這其中又以酈山為最。

不過顯然,麵前這隻自從某人消失後,就心如鋼鐵開不了竅的老狐狸,再過幾千年也不會明白這件事的緣故。

田虛夜想不明白,索性也放棄思考,轉而又問道:“你剛才就不怕她直接把那匕首丟了?白白讓你損失一片龍鱗?”

“我從不擔心。”

蒼柏說完這話後,歎了口氣,憐憫地將臉轉向了薄霧,似是不忍心再看田虛夜的神情。

“你還是彆問了,有些事情我就算說了,恐怕你也想不明白。”

尾音輕柔,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滿意足。

田虛夜被蒼柏這憐憫的一眼氣得說不出話來,剛找回了嗓子想要反駁,就見薄霧中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了一個人影。

先是一隻手從薄霧中探出,還不等田虛夜出聲,蒼柏已經握住了那手腕,輕輕一拽,將她從霧中拉了出來。

又搶先一步。

田虛夜終於沒忍住,對著蒼柏翻了個白眼,又趕緊看向了自己的徒弟:“怎麼樣?”

“成功了!”

盛鳴瑤語氣雀躍,舉起了自己右手的匕首,炫耀似的將它落在了掌心,舉到了田虛夜的麵前。

隨著盛鳴瑤輕抖手腕,原本不到半臂長的匕首逐漸變長,最後竟是和蒼柏的那把劍差不到大小。匕首通體呈紅色又纏繞著金紋,流光溢彩

,讓萬品觀中所有的寶物都黯然失色。

“這匕首如今能隨我心意變化,哪怕是之後將它帶去萬道會武,也會方便很多。”

田虛夜和蒼柏俱是一笑,隨後又互相嫌棄地看了對方一眼。

……

能將自己喜歡的武器化成本命法器,實在是一件再開心不過的事情了。

這股開心勁兒,持續了很長時間。

盛鳴瑤甚至都開始期待,能夠在不久後的萬道會武中,再次與那些故人重逢了。

這樣正統的會武,般若仙府作為正道魁首,一定不會放棄參與,而自己若是想要從朝婉清那兒拿回心頭血,就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從前的盛鳴瑤竭力避開和那些人的牽扯,可如今她不再害怕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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