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畫皮妖(2 / 2)

她在撒謊。

如果那一切隻是欺騙,她不會在自己與朝婉清一道離開時表現得那麼生氣,也不會至今仍記得自己教她的劍法。

更不會在最後,將他身上的魔氣轉移。

能讓孤雪動情,絕非僅憑算計。

“從始至終,你都沒有說清楚,我幫了你什麼。”

滕當淵的語氣平靜到毫無波瀾,唯有在目光接觸到盛鳴瑤的雙眼時,會泛起漣漪。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從不是個肯吃虧的人。那麼我幫了你什麼……”滕當淵喉結上下滾動,嗓音乾澀,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才讓你不惜一切地想要幫我掙脫幻夢。”

幫了什麼?

在最初魔尊的那個世界,已經被稱為‘劍尊’的滕當淵可是幫了自己大忙。

盛鳴瑤對著滕當淵眨眨眼,偏過頭對著窗外,揚起了一抹輕鬆的笑意。

“一件小事而已,太久遠了,即便說了你恐怕也記不得。”

“不會是小事。”滕當淵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隻是他渾身所有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凝滯,“若隻是小事,你都不會願意進入我的幻夢。”說到這兒,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小幅度地勾起嘴角,“依照你的本事,有的是借口可以逃脫。”

盛鳴瑤頓了頓,將頭扭去看他。

白衣劍修坐於原處,明明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姿勢,卻仿佛能將室內的燈火燭光全部吸引至他的身上,無怪乎光憑這張皮相就引得如此多人稱讚。

這樣的人,更不該被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糾纏,為此煩惱。

滴水不漏,根本不給人反駁的餘地。

滕當淵沒有反駁,也沒有說信還是不信,隻是抬起頭凝視著盛鳴瑤:“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你可有什麼疑問?”

盛鳴瑤想了想,輕咳一聲:“那勾魂火鈴的製作方法,你是從何處看見的?”

她沒有忘記田虛夜在聽見‘勾魂火鈴’四個字時難掩的驚異,得了機會,自然也要詢問其中緣故。

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何為欲蓋彌彰。

盛鳴瑤揚起眉梢,反問道:“一滴心頭血也叫‘沒什麼傷害’?”

滕當淵麵色不變,避開了盛鳴瑤的灼灼目光,輕聲說道:“我心裡有數。”

人家都這麼說了,盛鳴瑤也不便再追問,隻是心中憑白增添了一股愧疚之情。

曾被人欺騙的她此生最厭惡謊言,可偏偏現在她又不得不對滕當淵說謊。

而且這勾魂火鈴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若是直接弄碎,白白損失了一滴心頭血,若是還會反噬此物的製造者,豈非得不償失?

盛鳴瑤心中有所顧慮,因而就沒有!有對滕當淵直言。

兩人又隨意說了些閒話,最後還是滕當淵開口:“時候不早了,我早些送你回去。”

盛鳴瑤鬆了口氣,自然沒有拒絕。

說是將盛鳴瑤送回去,滕當淵就真的將盛鳴瑤送到了大荒宮的門口。

‘金步搖’風格奢華,就連船身都精細地雕刻著飛禽走獸,哪怕是夜晚都能見到一派瀲灩之色。

與純戴劍宗的素白極簡的‘飛劍閣’完全不同。

最遠處般若仙府周圍不知為何亮起了一片白光,就連在大荒宮的盛鳴瑤也能看得清楚。

大抵是又鬨出了什麼幺蛾子。

她說完話後就想離開,熟料滕當淵再一次出言叫住了她:“瑤……師妹。”白衣劍修寬大的衣袖下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你能否再叫我一次師兄。”

盛鳴瑤背對著他,緩緩閉上了眼眸。

說是夢一場,誰又能真正做到不動心呢?

既然盛鳴瑤是真的將幻夢中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田先生’當成了自己的師父,又怎麼能全然視那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劍修為虛無呢?

縱使一開始不懷好意,甚至抱著捉弄取笑的卑劣之心,但後來,盛鳴瑤是真的把滕當淵當成了朋友,當成了師兄的。

所以她才願意去付出些許代價,想助滕當淵度過情劫幻夢。

誰料,這反而害了他。

“師兄……”盛鳴瑤站在月色之下,低低喚道。

她沒有回頭,背對著滕當淵,飄來的月光將她攏在身下,又瞬間被烏雲遮蔽而散去,仿若曇花一現。

“……我從未將你當成過一把劍,我一直將你當成師兄。”

言儘於此,再無其他。

在得到這一回答後,滕當淵情緒並沒有太!太大起伏,他像是一根木頭,任由風吹雨打也不起波瀾。

隻是在無人窺見的地方,滕當淵緊緊握住了劍柄。

這是他現在唯一擁有的東西了。

“……多謝。”

無論如何,都沒有人回頭。

盛鳴瑤立在原地,直到滕當淵的氣息完全消失,才歎了口氣。

她卸下了臉上的偽裝,並沒有直接回到金步搖,而是往金步搖西麵靠小溪邊的方向走去,打算散散心。

盛鳴瑤並不知道,在這個地方,有一隻極為罕見的妖怪——畫皮妖,埋伏許久。

‘骨秋’這名字聽起來又不適合凡塵,因此畫皮妖將字變了變,成了‘穀秋’。

畫皮妖穀秋此次前來並非無的放矢,而是早有預謀。

她嫉妒那位令桂阿鐘愛到不惜違反了往日準則的女子,更想知道自己比她差在了哪裡。

穀秋記得桂阿曾說過,隻有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才勉強配的上他。

就是這麼一句話,穀秋放在了心中許多年。

而且那女子既然要畫皮,可見是麵容上有普通手段無法遮掩的疤痕。

最美的女子……疤痕……

蒼茫月色下,穀秋無意扭頭一瞥,立即瞪大了雙眸。

在她醜陋扭曲的眼中,倒映著一位身著蒼綠青衣的絕色佳人。

她隻是隨意信步而來,卻仿佛身披世間所有瀲灩春光,連眼尾處淺淺的疤痕也成了一道獨特的印記,月芒也不敢與之爭輝。

……是她!絕對是她!

她憑什麼披著自己的皮,又得到了自己最愛的男子獨一無二的寵愛?!

一瞬間,嫉妒與惱意衝昏了穀秋的頭腦,她忘記去思考為什麼披上畫皮後還會露出疤痕,也忘記去思考這女子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穀秋心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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