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今夜溫柔(完結啦)(2 / 2)

眾目睽睽之下,魔尊鬆濺陰從北麵而來,身後跟著八大魔使,以及其餘魔修。

看這架勢,竟是傾巢出動!

鬆濺陰對著底下為首的幾人,著重將目光落在了大荒宮幾人身上,眼神陰冷。

有了前一世的教訓,又有了這一世的‘預知夢’,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

塔中·

就在盛鳴瑤即將摸到那傳聞中的‘九夢珠’時,耳畔忽而傳來了一道和藹渾厚的聲音。

[你很厲害。]這個聲音說道,[你想要什麼?]

[不如直接告訴我,彆動那顆珠子了。凡是**凡胎之人觸碰聖珠,皆有損壽命,這件事旁人並不知道,隻是我見你天資聰穎,實在舍不得讓你就此身死道消啊!]

這聲音從循循善誘到最後情真意切的勸阻,乍一聽,還真挺像那麼回事。

隻是盛鳴瑤並不吃這套。

想也知道這是誰搞出來的把戲,盛鳴瑤懶得搭理,孤自上前躍去。

[簡直不知好歹!]這聲音氣急敗壞,眼見盛鳴瑤真的要取下那珠子,聲音尖銳淒厲,[彆動——]

晚了一步。

頃刻間,原本還明亮的塔內漸漸黯淡,就連鑲嵌在四周的明珠靈石都從璀璨變得無光。

先是一顆,隨後逐漸蔓延,像是一切的生命都選擇在此刻凋零。

從一開始,玄寧就敏銳地注意到了變化,還不等他一探究竟,上首的盛鳴瑤已經緩緩落在了地上。

不止玄寧,連盛鳴瑤都有些怔然。

這種時候,不該直接拉她進行一場‘私人談話’嗎?如今這樣,是打算開誠公布了?

“來九夢塔者,皆有所求。說吧,凡人,你有何求?”

盛鳴瑤抬手,仔細地對著左手捏著的珠子打量了片刻,冷笑:“凡人盛鳴瑤此次前來,隻為求一公平。”

那聲音頓了頓,道:“天道至公,你又怎知,自己口中的‘公平’,不是另一種不公?”

盛鳴瑤不想與它多費口舌,索性直白道:“我口中的公平,是將那些被天道吞噬的靈力歸還,那些敢於與天道抗爭的人不該被人忘卻,那些——”

說到這兒,盛鳴瑤頓了頓,才啞著嗓子開口。

“那些被用來汲取靈力的無辜生靈,應當得到回報,那些犯下惡行之人,理應受到嚴懲。”

天道——或者說,此間最初的規則早已知道自己無力抵抗,在最初的憤懣後,它忽而狡猾開口:“此消彼長,你要換了天道,就需另外得一天道。”

不等盛鳴瑤開口反駁,它已經給出了最優解。

“比如,讓你以身化天道……唔,與你的道侶一樣,如何?”

這方天道,最初是樂氏某位族人的化身,在融雜了凡塵的靈力時,它不可避免地融進了些許情緒,於是不自覺地有了偏好。

比如,它故意沒有讓玄寧離去,期待他能突然出手將盛鳴瑤打敗。

可惜從始至終,玄寧都不發一言。

天道同樣感到奇怪。

按照道理,這個凡人修士與自己的理念最為相投,又是般若仙府養大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嫡係,居然會白白錯失良機?

顯然,它還是並不了解凡人。

偌大的光源從盛鳴瑤身前一米處出現,天道像是將之前所有的光亮都聚集於此,旋即又鋪開,形成了一個‘門’。

“隻要有合適人選願意繼承天道,汝願即可成。”

說完這話後,天道再也沒有了動靜。

盛鳴瑤沒有沉默太久,抬腳向那光源走去。

隨後,她被一陣風吹了回來。

風很溫柔,混雜著針葉林的木質香氣,鑽入了盛鳴瑤的鼻尖。

她眼眶一熱,卻固執地不肯後退,甚至企圖動用靈力向前卻被風死死抵住,半點不讓盛鳴瑤再次前進。

萬籟俱寂,玄寧突兀開口:“是你的道侶在阻止。”

分明是疑問,卻被玄寧說成了一句肯定的陳述。

他的聲線之清冽漠然,恰似無情,風華絕代的模樣,無愧於‘冷月仙尊’的名號。

盛鳴瑤一邊抵抗,口中還不忘承認:“是他。”

遠處的光亮漸熄,向來天道不會給她太久的時間。

得到回答後,玄寧眼底晦澀難辨,他望著盛鳴瑤與這風相持,片刻後,竟是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止盛鳴瑤,就連玄寧自己也有些訝異剛才的那個笑,不過他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思考,而是直接躍起,落在了光源之前。

“師……玄寧?!”盛鳴瑤下意識叫了出聲,“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

玄寧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或許,也不過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後,想要稍作些彌補。

說起來也可笑,曾經玄寧以為自己還有很長的時間,足以與盛鳴瑤說清過往的恩怨,誰知現在——

現在這樣也很好。

“盛鳴瑤。”

玄寧心中泛起從未有過的情緒,積壓在一起,都快讓人喘不過氣來,可他最終也隻能說出了這三個字。

盛鳴瑤不明所以地看向玄寧,甚至忘記與風抵抗。

“盛鳴瑤。”玄寧又重複了一遍,他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碎裂的龍紋玉佩,神色漠然。

在最後一刻,他仿佛想要望向這個行事出格,也令自己無數次出格的人,但終是錯開了視線。與此同時,玄寧的手微微抬起,像是在觸摸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若有來世,你彆再做我的弟子了。”

……

……

距離九層夢塔,已經過了許多年了。

據說般若仙府的玄寧真人在塔中得道飛升。

據說純戴劍宗性情沉穩的大弟子任修忽而勘破,連越一大境界,步入化神。

據說在那場大戰後,魔界損失極為慘重,魔尊也下落不明。

據說……

這些事,已經和盛鳴瑤沒什麼關係了。

大荒宮中,仍是一派祥和。

在經曆了九層夢塔的大戰後,秋萱到是與常雲的關係有所緩和,具體發生了什麼,旁人也不曾知曉。

錦沅與長孫景山感情甚篤,在九層夢塔中經曆了一番生死,等到一切平息後,長孫景山迫不及待地與錦沅結為了道侶。

阮綿還是一幅跳脫迷糊又暴躁的性子,也還好長葉脾氣好,能慣著她。

至於純戴劍宗那邊,也不知是想通了什麼,衝和子送來了一大堆謝禮,又暗戳戳附帶上了一堆藏在芥子鐲內穀蕖梅花來。

結果全被桂阿長老拉去廚房當了柴火。

說起來,門派外來的禮物皆是由汲南長老最後經手,也不知道是怎麼被桂阿‘誤燒’的。

至於盛鳴瑤,在告彆了終於找回著愛人遺骸的田虛夜後,她另換了一個地方居住。

蒼柏始終沒有回來。

“行,你先去北麵住著。”田虛夜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除去走走也好,記得按時回來報個平安就行。”

就這樣,盛鳴瑤收拾小包袱,去了距離大荒山稍遠的一座山峰。

春秋輪換,不知今夕何夕。

盛鳴瑤又到了山巔上的小涼亭裡,她熟練地拿出了自己溫好的酒,對著月亮,身披雪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鳴。”

風雪獵獵作響,夾雜著故人歸來。

盛鳴瑤驀然轉身,順著聲音,望見了那獨倚月色,風華絕代之人。

夜色鴻蒙,不遠處的暖光在他身後綻開,灑滿了盛鳴瑤的心間。

她怔了片刻,直直朝那人奔去。

分明隻是幾步之遙,偏偏似隔絕著千山萬水,她帶著滿身榮光,明亮又鮮活,點燃一路上所有的枯敗。

世間所有的喧囂歸於沉寂,隻能聽得見彼此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清晰可聞。

“……這一次,你再不許騙我。”

“不會騙你。”蒼柏任由她將頭埋在了自己的頸窩處,緊緊地擁住她,在盛鳴瑤耳旁輕聲許下了誓言,“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不止是你在害怕,我亦惶恐許久。

早春時節的夜空散漫,星河低垂,似是要將所有的月色與星光都傾注在兩人身上。

山上的雪還在不停歇地墜落,掩埋了世間種種顏色。

有幾片雪花零散地掉落在了蒼柏的發尾,更使他完美到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容顏無比惑人。

“從此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不要分開……”蒼柏伸手,冰涼的指腹在在盛鳴瑤眼尾的傷痕處落下。

像極了一個吻。

“……好不好?”

蒼柏曾歸於天道,又因一人許諾,而清醒意識從天道剝離,神形完好,卻又見到了更多的事。

也許有朝一日,又會來了什麼變故,使得天地綱常顛倒。那時啊,萬古湧江河,蒼山儘白雪,日月落紅塵,所有為人熟知的局勢一朝驟變——

世事本就無常,唯有愛你,是我亙古不變的永恒。

盛鳴瑤將頭從蒼柏頸窩處抬頭,恰巧對上蒼柏藏滿了情緒的眼眸,忽而笑了。

神佛也好,仙魔也罷……

“好。”

“從此以後,我們都不要分開了。”

蒼穹之下,山河廣袤。

在所有對我刀劍相向、步步相逼的歲月和故事中,你是黑暗中獨樹一幟的溫柔。

兩人太久未見,卻絲毫不見生疏,盛鳴瑤講述著自己這些年的見聞,說著大荒宮裡那幾位鬨出來的有趣之事,半點沒提九層夢塔的艱辛。

她不提,蒼柏卻也知道。

兩人誰也沒用靈力,而是沿著小路從山巔走下,徑直走到了盛鳴瑤的洞府前,身後留下了一串腳印。

在臨進屋前,盛鳴瑤似有所覺地回過頭,望向了山巔的積雪。

夜裡的雪稍顯黯淡,不過有了月輝點綴,隱約也能看出些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盛鳴瑤的錯覺。

就連今夜的大雪,也被格外清絕的月光溶上了層層淺淡的溫柔。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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