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在心裡默數,等念到三十二時,他聽見了漸近的馬蹄聲。
隻片刻,姐夫的臉就出現在窗口。
不得不說,姐夫雖然快四十歲了,卻獨有一種屬於成熟男人的魅力,兼之長年在外,更有上位者的堅毅。
姐夫是一個和京城的紙醉金迷完全不同的人,金堂甚至不能將他和大皇子二皇子放到一處做對比。因為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金堂沒發現,他在看著姐夫時發亮的眼睛。
徐氏在對麵見了,勾起唇角,也隻做不見。
金堂格外害怕他姐夫,可不止是因為姐夫是唯一一個會打他手心的人。他心裡清楚,姐夫的舉動其實還是為了他好,而他,其實也格外崇拜像他姐夫這樣的男人。
正因為喜歡和在意,才會格外聽他的話。
金堂正對著窗而坐,在看見姐夫之後,嘴比腦子更先反應過來:“姐夫!”
“金堂,”姐夫李恪聽見金堂話裡的驚喜,也緩和了神色,隨後勒馬,“嶽父、嶽母。”
謝父兩人點頭應了,見李恪準備下馬,謝父忙道:“出門在外,自當便宜行事,不必拘禮。”
李恪聞言,這才停了動作。
事實上,李恪身為皇子,還要比謝父更尊貴些,當是謝父徐氏要先給他行禮的。
隻他不提這個,反倒是先做出了全禮的姿態,也是表明了謝父幾人在他心裡的重要性,給謝家人做臉。
謝父知道他心意,原本還有些不打安穩的心,也平靜下來。
“請嶽父嶽母稍待,至多半個時辰便能進城,小婿已經叫人備下了熱水飯食,等到了家中,你們先洗漱休息,咱們明日再細說。”
李恪安排得體貼周到,謝父自然不會不應。
李恪隨後才又看向金堂,溫聲問:“金堂坐了這麼久的車,累不累?要不要和姐夫一起騎馬?”
“要!”金堂立刻站了起來,頭還不小心磕在了一旁的車窗上。
“慢些!”金堂莽撞的動作把李恪徐氏等人都嚇了一跳。
徐氏拉了金堂近前,給他揉了揉額角,無奈道:“聽見姐夫帶你玩就這麼高興?”
“那當然!”金堂隨意揉了兩下就要出去,若不是被徐氏拉著,隻怕都已經走沒影兒了。
“去吧,”徐氏眼見金堂跑出去,隻同外頭的李恪道,“金堂便麻煩殿下了。”
“嶽母太過客氣了,金堂也是我弟弟,”李恪同謝父徐氏告辭後,才驅馬走了幾步,一把撈起金堂,把他安放在馬上,“走咯!”
金堂當即大笑起來:“姐夫,再快些!我們到前頭去!”
“成,我們去前頭,”李恪夾了一下馬肚子,同金堂道,“抓緊了!駕!”
“慢些,可彆摔了!”謝斕在前頭聽見,忍不住掀起簾子囑咐了一聲,見兩人也不知聽沒聽見,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回來同長平道,“瞧你爹這樣子,還當自己是年輕人呢。”
金堂被李恪帶著,跑了一圈馬,才慢慢把心裡的小興奮給壓住。
金堂慢慢平靜下來後,便開始好奇的打量周圍的景色,早先在馬車上躺著,沒這個心情,更覺得司空見慣。如今被李恪帶出來,心情愉悅,也就有了發現美的心。
都說潁州雖不窮困,卻也並不富裕,可聞著清風送來的陣陣麥香,金堂卻覺得半點不比江南膏腴之地差。
李恪見金堂看看這邊,又轉轉那邊,頗為稀奇的模樣,不由揉了揉他的頭道:“在瞧你銀子的去向?”
“什麼?”金堂張大了嘴,腦袋微微後仰,不敢相信的指著自己向李恪確認,“我的銀子?”
“快坐好,仔細摔了,”李恪好想的把他扶正,又叫馬慢慢的走,等著後麵的車隊趕上來,“當年我來時,正是災荒年,這一片地都種不出什麼糧食,得虧你當年借的銀子,才買了第一批種子。”
“後來城裡城外,漸漸重修了房子,瞧著沒那麼破敗,也有不少人索性留下來,不再回鄉去,日子長了整個潁州也興旺起來……”
金堂聽李恪說著,慢慢入了迷,恨不能立刻見一見李恪口中的繁華景象,他胸中漸漸湧起許多自豪。
李恪說完,見金堂滿臉期待,便問了一句:“感覺如何?”
金堂順口說了真話:“有錢真好。”
哦豁,壞事了!金堂繃緊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