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聽罷,鬆了口氣,若隻是背誦,再來十段,他也不怕的。
“不過……”
“不過什麼?”金堂聳聳鼻尖,道,“明正你這是跟誰學的,說話居然還帶大喘氣的。”
“是我的不是,”李錚指了指一旁的筆墨,道,“爹有意還要考字。”
金堂眨了眨眼睛,心裡的弦立時便繃緊了。
打從跟李恪學完那封書信,他就少有動筆的時候,便是平日先生布置的作業,他也極少再像那時一般仔細揣摩了去寫。
“那完了,”金堂苦著臉道,“我久不動筆,隻怕是達不到姐夫的要求的。”
“小舅舅不必擔心,爹不會說你什麼的,”李錚連忙安慰金堂,卻像是起了反效果。
金堂看上去更心塞了,這還不如口頭上說一說呢,至少說完之後,就不怎麼會加練了啊:“姐夫以前也經常來考教你們功課?”
李錚點了點頭,道:“有時忙的厲害,爹便一月左右來一次,若有空閒,一旬一次,甚至幾日一次也是有的。”
“這村子裡又沒什麼好玩的,考教功課不是在府裡一樣能考教嗎,”金堂道,“一旬一次,你們也能回府了吧。”
李錚聞言,待要開口,便聽見李鉞的考教已經結束了,忙同金堂示意。
“金堂,”李恪喊道,“到你了。”
金堂飲了一口茶,下了椅子,一抬頭就看到李鉞投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金堂立時就不大服氣了,不就是寫字嗎,最近雖然沒怎麼用心,可我底子在啊,我就不信能差到哪兒去!
金堂走到一半,就被姐夫招呼到桌邊去坐著了,雖然用的不是書桌,但各樣用具齊備,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彆。
“姐夫,寫什麼啊?”金堂鋪好紙,等著決定自己未來十幾天命運的一句話。
李恪看了他一眼道:“就寫,‘學而時習之’和‘溫故而知新’。”
這確定不是有言外之意?
金堂緊了緊捏著筆杆的手,好懸沒忍住變臉的衝動。
第一個字,學,是什麼結構來著?對了運筆用力得對,落筆不能拖泥帶水。
金堂落下第一筆,眼角餘光掃到姐夫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落第二筆時,就稍稍有些不成樣子,與預想中的位置騙了些許。
糟了,金堂心下一凜。
經此一遭,就算是姐夫站在身邊,一直不動,金堂也玩玩不敢分心了。
一個字寫不好,還能算緊張,要是再多兩個字,隻怕就要嘗嘗水深火熱是什麼樣的了。
等到最後一個“新”字完成,金堂仔細審視一番,覺得還算過得去,才總算鬆了口氣。此時再倒回去看第一個學字,似乎也不算醜了。
金堂擱下筆,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李恪的臉。
得得得,要債度日什麼的,還是算了吧,這年頭的至理名言,借錢的才是老大,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