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在一旁捂著嘴直笑,半點不去摻和這爺倆的事。
謝父被金堂抱住手臂,連掙脫的架勢都沒做,就著這個姿勢,開始問金堂平日學了些什麼,又玩了些什麼。
在村子裡能做的事,頂多也就是那幾樣,金堂上旬才回來過一次,對於謝父問的這些,也答不出什麼新鮮花樣,但謝父和徐氏就是聽得格外認真,時不時還要發問,叫金堂講得詳細些。
等聽到李恪如今每過五日都要派人去取金堂的功課時,兩人都不由有些動容。
謝父道:“你姐夫對你好,你日後可也要好好尊敬你姐夫。”
“我知道,我知道,”金堂說著,又苦著臉道,“不過姐夫查我的功課也太勤快了些,明正、行知他們也才一旬一次呢!”
在潁州住的久了,又有李恪、謝斕夫妻倆明裡暗裡的勸說,徐氏兩個對金堂進學的態度也變了不少。雖不勉強金堂進學,可隻要他有這個資質,兩人也不會拖他的後腿。
“那是你才進學呢,”徐氏安慰他道,“明正他們都快成親了,自然不能和你一般管束,你年紀小沒個定性,你姐夫肯管你,是你的福氣。”
謝父也道:“你姐夫平日事務駁雜,還常常念著你,你……”
“哎呀,爹、娘我知道了,”金堂見他們又要重複念叨,忙道,“我以後也一定好好孝順姐夫!”
徐氏搖了搖頭,指著金堂無奈道:“你呀!”
謝父見金堂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親娘的模樣,不由得搖了搖頭,還是個孩子呢。
“你大哥前些日子寫了信來,還送了些東西,過會兒叫人把你那份單子給你,”謝父說起此事,忽然歎了口氣。
徐氏麵上的笑容也減了幾分。
這世上永遠不缺意外,隻是沒誰想到,這意外也會落到身為天潢貴胄的大皇子身上。
“哦?”金堂抬頭笑著問道,“大哥給爹的信裡寫了什麼?”
“也沒什麼,”謝父沒瞞著金堂,“就是說了幾句家事。”
“那爹可要寫回信?”金堂問。
“過段日子吧,”謝父道,“這一來一回的,也得不少工夫。”
金堂想起方才在書房裡,李恪故意當著他的麵寫回信之事,拿不準謝父知不知道,便道:“左右姐夫也要給大哥回信,爹的和姐夫的一起送去,也不花什麼工夫。”
謝父聞言一怔,隨後皺起了眉頭,道:“你大哥還給你姐夫寫信了?”
徐氏也收斂了笑意,看向金堂。
金堂麵上做出驚訝模樣,道:“爹娘你們不知道嗎?”
隨後,金堂又顯出幾分懊惱模樣,道:“我方才去姐夫書房時瞧見的,原來姐夫沒和你們說啊!”
謝父和徐氏對視一眼,麵上突然顯出幾分頹唐之色。
金堂心裡有些發慌,他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但他想著方才姐夫當著自己的麵寫回信,可不就是想要借著自己的嘴將這事兒說出來嗎,何況這世上從來就不會有什麼秘密,早遲都是要被人知道得。
“這個老大,”徐氏難得氣的拍了桌子。
謝父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咱們還是早些搬出去的好。”
“爹?”金堂麵上帶了幾分忐忑,心裡卻十分明白謝父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大哥下了一步臭棋,姐夫因為親戚情分幫著瞞了下來,可謝父卻不能心安理得。如今正是姐夫能不能回京的關鍵時期,萬一因為這事兒影響到了姐夫的大事,這是要親戚成仇啊。
大哥的信之所以能送進來,無非不過是仗著謝父、徐氏在府上住著,誰也不能讓他不給父母請安,可住了這麼幾個月,李恪又沒刻意隱瞞,謝父要是還看不出李恪的野心,他也就白在宦海沉浮那麼些年了。
其實謝父想的比金堂還要多些,老大和大皇子有打小的情分在,如今這麼早就給李恪寫信,除了有心投靠外,誰也說不準是不是想惡心李恪一把,把他徹底按死在潁州地界,畢竟大皇子可是有頗得聖寵的皇長孫在呢。
謝父摸了摸金堂的頭,道:“日後少和你大哥二哥學,多看看你姐夫是怎麼做事的。”
“哦,”金堂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一麵吃著下頭送上來的菊花酥,一麵聽謝父徐氏商量搬家事宜。
宅子是早幾個月就買好了的,後頭也派了人去修繕,如今也晾了不短的時間,隻是李恪夫妻倆總用這樣那樣的借口留兩人,他們總沒能成功搬出去。
這一回,謝父是鐵了心,金堂估摸著,李恪可能也會順水推舟。
李恪雖然有心再留嶽父嶽母在家,可要是大舅子再送了信來,他就不好辦了。如今這個法子,也算是一勞永逸。
何況眼看著沒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李恪到時候提前上門去請,謝父夫妻總也不會不來。
謝父和徐氏商量完,謝父就領著金堂進了書房,開始給金堂大哥寫信。金堂自告奮勇做了磨墨的差事,這一天之內,兩回磨墨,都是為著寫給大哥的回信,金堂也不得不感慨一聲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