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和徐氏都是行動派,既然決定了要搬出府去,次日一早就和李恪夫妻說了這事兒。
麵對李恪等人的挽留,謝父道:“我知道你們孝順,可這世上哪兒有嶽父嶽母帶著兒子在女婿家一住不走道理?”
“那不是金堂還小嗎,”謝斕忙道,“何況這天氣馬上就要冷下來了,怎麼能這時候搬出去呢。”
謝父擺了擺手,看著李恪,彆有深意道:“就因為要變天了,才最是要搬,不然這雨雪大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謝斕聞言,下意識看了李恪一眼,也明白這其間定然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便也安靜下來,不再開口。
金堂避開眾人視線,悄悄對李恪吐了吐舌頭,大拇指輕輕翹了翹。
李恪麵色不變,自然的略過金堂,同謝父道:“嶽父慈心,小婿銘記在心,隻是過不了幾日便是除夕,正該是闔家歡樂的日子,嶽父嶽母可不要推辭不來。”
“這是自然,”謝父一口應了下來,搬走是自立門戶,又不是再不來往,這一點,謝父看得清楚得很。
李恪點了點頭,又道:“金堂成日在河下村念書,本就沒怎麼在府裡住著,等他們下回回來,大抵也該到過年了,如此搬來搬去也麻煩,他屋子裡的東西,不如就不動了。”
“這……”謝父看了金堂一眼,有些猶豫。
謝斕見狀道:“若不然,將一些平日不大用得著的大件搬去就是,金堂平日的衣裳用具,略撿幾樣帶去,旁的仍留在府裡,咱們自家也免得麻煩。”
“這是個好法子,”李鉞率先開口響應,李錚也點頭同意。
“那就這麼辦吧,”台階遞到麵前,謝父當然不會不同意。何況,李恪眼見著是要起來了,金堂和他關係好,不管是對金堂自己,還是對謝家都是好事。
對金堂不必搬走這事,李錚兄弟倆都很開心,吃飯時接連給金堂夾了好幾回菜,金堂推拒不成,索性抱著自己的碗坐到李恪身邊。有了李恪這尊大佛坐鎮,李錚兩個才遺憾收手,自個兒好好吃飯。
事實上,李恪麵上雖瞧不出來什麼特彆的歡喜之色,但對於金堂不必搬走,仍舊住在身邊這事兒,最滿意的,還是李恪自己。
李恪本就挺喜歡金堂,從他小時候就有意培養他,兼之前些日子聽了金堂做的夢後,更覺得金堂是他身邊的寶貝。
謝家對於金堂的溺愛,李恪見得多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潛移默化的將金堂身上的懶病改了大半,自然不樂意叫金堂離得遠了,再回到以前的狀態裡去。
李恪可沒忘了,在金堂的夢裡,他可是憑著新科進士的身份站在金鑾殿上的。要是金堂不好好學習,那夢真就隻是一個夢的話,可怎麼是好?
李恪自那日回來之後,可是特意花時間針對金堂做了一個新計劃呢。
金堂坐在李恪身邊,好端端突然打了個寒戰,他還覺得奇怪,他也不冷啊。
等用過飯後,徐氏就回去指揮下人開始收拾東西。因念著還要來過年,徐氏便照著金堂的例,留了不少東西在這邊庫房裡,唯有日常要用的東西,是泰半都帶走了的。
徐氏攬了收拾的事,謝父就回去翻搬家的黃道吉日,可巧最近的一個好日子就是明日。
這日子定下來,徐氏就叫人往謝斕那邊遞了個話,謝斕當場就忙碌起來,早先為新宅子預備下的下人也在一夜之間到崗,隻等著明日主家回去。
金堂看沒自己什麼事兒,乾脆學著徐氏,將一些用不著的東西也打包指定要送去。青梅還按著主子的囑咐收拾了幾套金堂平日貫用的換洗衣裳,防著金堂心血來潮也過去住。
金堂要帶的東西不多,青梅自個兒就能準備完,何況還有那麼多下人幫她呢。
未免金堂覺得無聊,青梅便將昨晚上徐氏給的禮單交到了金堂手上:“這是洛大老爺叫人送來給少爺的,昨晚上少爺歇的早,便沒給您拿來,不如您現在瞧瞧?”
金堂接了單子,一樣樣看下來,發現都是些京城時興的玩具,不值幾個錢,頂多占個新奇。
金堂看完,挑了挑眉,隨意點了幾個不適合小孩子玩的東西留給自己:“剩下的都送到長平家去,叫她逗孩子玩兒。”
青梅利落的將金堂挑中的東西勾了出來,又問:“那剩下的可要擺出來?”
“不用了,”金堂道,“到時候一並搬到新宅子去,放到新屋。”
金堂看了青梅一眼道:“明兒你帶人過去收拾,順便住兩日,和娘身邊的姑姑多學兩手再回來。”
“是,”青梅應了一聲,稍稍想了想,便對這些東西的歸置有了數。
畢竟是大哥送來的東西,金堂就算不愛玩,也得做出喜歡的架勢。金堂不想將東西擺在麵前礙眼,索性拿去新屋。認真論起來,正經那邊才是他家,怎麼都不能說他不尊重哥哥了。
等用過午飯,小憩一陣,金堂便被青梅喊醒。
李恪看著都走到書房還有些犯困的金堂,好笑的搖了搖頭,叫他近前:“可是昨兒沒睡好?怎麼百日還這樣犯困,當心夜裡又睡不著。”
李恪說完,又試探性問道:“可是又做夢了?”
“那倒沒有,”金堂沒把這話往心裡去,隻道,“今日中午沒睡到平日的時辰,才有些困倦,姐夫你放我呆會兒就好。”
李恪見他又打了個哈欠,索性由著他靠著自己又眯了一小會兒,才叫他起來考教。
這回,睡飽了的金堂沒出半點差錯,對於李恪的問題也算是對答如流,讓李恪十分滿意。
等考教完,李恪拿了一本冊子出來,遞給金堂。
“這是什麼?”金堂有些好奇的結果,當麵翻開,第一眼,便看到了一道經義題。
取的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義’,題目後麵還空了幾個字的位置,寫了一個‘陸’的字。
金堂隨手往後翻了翻,還看到了諸如“叁、柒”之類的標注。
顯然,這便是按金堂的要求,編出來的一本冊子,後麵的數字,則是指這些題目所出現的次數,這一本裡,是曆年來出現次數較多的經義題。
“這本隻是經義?”金堂問。
“你如今還沒學文章,這些經義,已經算難了,”李恪道,“這本裡頭的,先挑你學過的,每十日寫上一篇出來,叫潘先生給你改一回,到時候再送來我這裡,叫旁人給你再看。”
李恪想了想道:“初時一月得一篇,其後可以慢慢增加,待到你真正考試時,便不會言之無物了。”
一開始聽到十日一篇,金堂還有些不大樂意,等聽說這十日的隻是初稿,後麵還要再改,起碼一個月才得一篇時,金堂便已經認同了這個做題方式。
李恪見他沒有反對,隨著正在翻書的金堂滿意的點了點頭。
至於金堂,顯然還沒發現,自己被姐夫拿捏的死死的。
等金堂翻完手上的冊子,李恪又拿了一本出來,這回,是默寫的題目了。這一本,是按照四書五經來分類排列的,金堂初學,用這個最合適,等之後學完了四書五經,便要換成全部打散了排序的冊子。
金堂一麵看,一麵讚歎:“姐夫你真厲害,這麼快,就將冊子做得這樣詳儘。”
“是你的主意好,”李恪順手翻開孟子篇道,“正好你才學完孟子,這幾日你每日來我這裡,將這冊子做上一頁,以後,便換這些冊子來考你。”
金堂書背得好,對於打亂了順序的孟子,半點不慌,何況一頁紙的篇幅有限,句子長的兩三道題,短的也就四五道題,就算每日做上一頁,也花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