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謝家金堂(1 / 2)

“青梅、青梅,”金堂輾轉反側到半夜, 好容易眯了一會兒, 又因為一個噩夢醒了過來。

夢裡,姐夫領著人去泰山封禪, 冰天雪地, 寸步難行。原本上山的路就不算特彆好走,有些地方還隻有一步寬,路上結著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金堂順著姐夫的視線往下看了一眼, 就被底下雲霧繚繞的情形給嚇得腿軟,立刻醒了過來。

“少爺醒了?”青梅趕緊走了進來,道,“才剛破曉呢, 少爺不如再睡會兒。”

金堂睜眼皮子都覺得費力,卻覺得精神十分亢奮, 方才那驚嚇的餘威還在腦子裡揮之不去。他搖了搖頭道:“睡不著, 不睡了,過會兒我去姐夫那兒。”

青梅奇道:“今日這麼早就去嗎?”

李恪一向不拘著金堂他們什麼時候必須去他那兒,隻是每日上午李恪大都有公務處理,李錚他們便多在上午跟去學習。金堂憊懶,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便要吃飽喝足,又午睡後才去, 幾人便也有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金堂點了點頭,沒多說話,由著青梅服侍他洗漱更衣。等金堂到了李恪書房,還不到朝食的時候,李恪都還沒來。

他心裡擔心,又渾身乏力不想動彈,半靠在椅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又沉沉睡去。

李恪領著兩個兒子走到書房外,便見玉書守在外頭。

“可是小舅舅派你來傳話?”李鉞問道。

玉書忙答道:“今兒少爺醒得早,朝食都沒用就過來了。”

“這可難得,”李錚笑道,“那是誰在裡頭伺候?”

“少爺不叫在裡頭伺候,把我們都給趕出來了,”玉書道,“不過少爺打從進去就沒什麼動靜,許是又睡了。”

李錚兩人還奇怪金堂怎麼跑來書房睡著,那頭李恪卻猜到幾分緣故。

李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三人悄悄進門。

李恪先掃了一眼,卻沒見著人,不由得挑眉。

還是李鉞最先發現金堂的位置,笑著指了指桌案後頭的椅子。

這椅子比平日用的寬上許多,隻因兩側和靠背都擱了墊子,才顯得和平日所用差不多大小。

如今金堂蹬了鞋子,枕在一頭的墊子上,又把另一邊的抱在懷裡,縮著身子睡得正香。

李錚眼尖的瞧見地上掉了個荷包,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將荷包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碎成幾塊的桂花酥,顯見是早晨出門前青梅才給裝上的。

李恪見狀微微搖了搖頭,輕手輕腳的把金堂抱了起來,移到書架背後的榻上。

金堂睡得沉,連李恪等人說話的聲音都沒聽見,等到他餓著肚子醒來時,李恪正和李錚兄弟倆說起那封信的事。

“皇上有意繼續封禪之事,朝中爭執不休,如今還未定下人選,”李恪道,“母後認為這是個機會,若過幾日果然成了,今年便要你們坐鎮潁州。”

“爹放心,”李鉞道,“若有拿不準的事,我們不是還能問外祖父嗎。”

李錚卻道:“爹是準備一個人去?不如留弟弟在潁州,我陪爹去吧。”

金堂穿著襪子,在榻上坐了片刻,醒了醒神,方悄無聲息的下了榻,藏在書架後頭。

李恪擺了擺手道:“此去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用不著你們。”

李恪眼角餘光瞥見金堂衣角,又很快收回視線,才補充道:“你們平日也和我學了不少,又有嶽父幫襯,我是不擔心的,唯有你們小舅舅,若我走了,隻怕他功課要落下不少,你們平日切不可由著他的性子來,免得耽擱了他。”

一聽這話,李錚兄弟倆對視一眼,一同低下頭,他們倆哪兒能管束得住小舅舅啊。

李恪故作不悅道:“潘先生說,金堂照這麼學下去,後年可便可下場,秀才功名,算是十拿九穩。我也不叫你們管束他太過,隻要叫他能安生讀書,日後我們若護持不了他,他也能有口飯吃。”

“爹說得是,”李錚道,“世事難料,若這次爹果真代皇上封禪,咱們一家勢必會回到京中,到時候,便再沒有如今一般的散漫日子了。”

金堂聽著這話,心裡亂糟糟的,又悄悄爬回榻上。

姐夫回到京城,便是要正式摻和進爭權奪位的旋渦裡。憑著姐夫的身份,若不能成為最後贏家,隻怕這輩子連帶著後人都不能安生。

而自己呢,金堂心想,胸無大誌無妨,但是讓姐夫他們在這樣的情形下還為自己擔心,他自己心裡便已然過不去。

何況他一向和姐夫一家要好,自己又沒什麼本事,萬一被人拿住,當威脅姐姐姐夫的把柄,那他豈非罪過大了?

金堂是等李錚兩個走了之後才起來的,他揉著眼睛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走了出來。

這日下午,李恪再考金堂時,便明顯感覺到,金堂對於學習上的事情主動多了,也認真多了,甚至不需要說,便自己給自己加了一頁題做。

李恪心裡跟明鏡似的,卻還誇道:“今日不錯。”

金堂聽得心裡十分羞愧,他分明還能做得更好,隻是早前已經懶成了習慣,總想著取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