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坐在馬車裡, 聽見城中街道人聲鼎沸,忍不住把簾子掀了一個角。
管家注意到金堂的動作,趕忙回聲問:“金堂少爺可是有什麼要買的東西?”
金堂搖了搖頭道:“我沒什麼想買的,就是看看。”
李恪聞言, 看了看外頭道:“去買個烤紅薯來,叫老板分作兩半。”
金堂一聽, 忙補充一句:“隻要紅心的, 那個吃著甜,白心太乾了,漲肚子。”
“聽金堂的,”李恪道。
李恪縱容金堂的結果,就是等到兩人回府, 一人還抱著半個烤紅薯捂手。
吃當然是不能吃的,燙嘴。
門房瞧見李恪的馬車回來, 趕忙去開了大門,又搬了腳凳來。
李恪先下了馬車, 又抱了金堂下來, 卻沒放他下地:“地上雪厚,等你走到, 隻怕鞋子都要濕透了。”
金堂一手捧著半邊紅薯, 瞧著不太像樣, 又給合成一個,將裹著的葉子包在外頭隔灰。
“對了,”金堂突然道, “姐夫我還忘記問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了。”
“不久,也就三四日吧,”李恪道。
“三四日!”金堂驚呼道,“怎麼都沒人給我送信!”
李恪聞言道:“那幾日忙的昏了頭,我今兒得空,不就親去接你了?”
金堂覺得有些不大對,平日在府裡,有李錚他們頂著,李恪這才回來,再怎麼忙,也總有個限度吧,怎麼可能連送個信的空檔都沒有。何況也隻是吩咐一聲,又不是非叫他自己送。
金堂心裡猜著,可能是不是遇著什麼事兒了,才叫一大家子都沒顧得上他,便猶疑著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可巧了,我今兒也剛好放假了。”
“是啊,可不就是巧了,”李恪一路把金堂送回他自己屋裡,才道,“嶽父、嶽母前兩日就過來了,等會兒你換過衣裳,便先自己過去,我晚些時候再去。”
“我知道啦!”金堂一口應了下來,又學著長輩說他的模樣道,“姐夫你回去後,也要記得先把衣裳換了,你方才在外頭走了那麼久,身上難免沾了寒氣,這時節,可不能受涼。”
等送走了李恪,青梅也取了一套乾淨衣裳過來。
“王爺親自去接的少爺?”青梅問,“墨書、玉書怎麼沒和少爺一起回來?”
“哎呀,姐夫來接我,我一高興就和他回來,忘了叫人去給他們送信了,”金堂言罷又道,“今兒時辰晚了,青梅你吩咐個人,明兒一早就去村子裡接他們去。”
見青梅應下,金堂突然想起青梅方才提起的那個稱呼,這才道:“青梅你方才叫姐夫什麼來著?”
青梅愣了一下才想起金堂還不知道這事,趕忙道:“是我的錯,這幾日跟著在王妃、夫人那裡忙了兩日,竟忘了叫人給您送信了。”
青梅頓了頓,繼續道:“王爺頭天回來,次日便有天使臨門,帶著冊封的聖旨,殿下現今是穎郡王了。”
“郡王?”金堂臉色微變,這個時候,成了郡王,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最怕是在皇帝心底,將這個郡王爵位,和對李恪的愧疚相互抵消,便又重新將李恪拋在腦後,先前的一切算計全都成空。
“是啊,郡王,”青梅看了一眼金堂的臉色,沒開口繼續說下去。
“旨意上就隻說封姐夫做郡王嗎?”金堂追問一句。
青梅想了想道:“正是,另還封了王妃,並立明正少爺做了世子。”
“連世子都下來了?”金堂有些吃驚,孰不見京中多少王府都想請立世子,卻難得不行,偏生到了如今,卻如此輕鬆。
不過仔細想想,好歹李恪也是親兒子,李錚是嫡長子,也沒什麼重大過失在身,皇帝自然沒理由不叫他做這個世子。
金堂收了方才的疑問,複又問道:“來的天使是誰,你可知道?”
“這個婢子是打聽了的,”青梅道,“有一位是陳大學士,另兩位是禮部的許侍郎和工部的向侍郎。”
“向侍郎?”金堂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莫非是工部的向訶言侍郎?”
“少爺認得他?”青梅道,“正是這位大人呢。”
金堂若有所思。等青梅幫他換好了新衣,金堂便趕緊去了謝父的院子。
“金堂少爺回來了,”金堂一進門,就有眼尖的下人見了他,忙攔了他下來,“金堂少爺,老爺那邊有客人在呢,您可要先去夫人那邊?”
“是什麼客人,”金堂口中雖這麼問,可想著青梅方才的話,心裡已經把客人的身份,猜了個八分,左不過是那幾位天使。
那人趕忙道:“是陳大學士和兩位侍郎。”
“那我先去見過母親,”金堂道,“你得空了幫我向父親那邊遞個話,要是不必叫我過去,我便遲些再向他請安。”
那下人依言離開,金堂便徑直進了徐氏的屋子。
徐氏見了金堂,心裡歡喜,同他道:“我就說這幾日忘了什麼,原來是忘了你還沒回來呢。”
“娘,我還是不是您心裡的寶貝了,”金堂故意委屈道,“這樣大的事,好歹也叫人給我傳個話啊。”
“是娘的錯,”徐氏爽快的認了錯,“聽說你姐夫今兒接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