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謝家金堂(1 / 2)

鄉試的排名慣例是寫在紅紙上,卷成一卷。每當張貼時,須由四個差役協力,由最後一名開始徐徐展開,一邊展開,一邊刷了漿糊上牆。

每當紅紙上顯出一個人名,底下便有人搶著看了要去報喜。誰若是跑得快,頭一個趕到中舉人的麵前,便能得一個紅封,討個喜氣,再也能得一筆橫財。

隨著歡呼聲不斷響起,還沒公布的名次越來越高,隻餘剩下十人了。

底下差役的動作越發緩慢,給足了一旁眾人去爭搶報信的時間。

張鬆年眼見著有人奔上二樓,跑去了彆桌,有些坐不太住,連著喝了兩三口茶,還覺得心裡發慌,便同金堂道:“這樣一個個的報信,委實太磨人了些。”

金堂也是頭回來守著放榜,也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插曲,但見張鬆年嘴裡說著不急,姿態神情卻都靜不下來,不由安慰道:“便是再磨人,也隻能挨個等,總歸你名次好,須得等到最後幾個才成。”

張鬆年聽了,神色稍鬆,他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來,才發現金堂坐在對麵,神色淡淡,似乎周遭喧鬨都不能入心。

“雖說是信咱們必能得中,可我心裡還是急的發慌,”張鬆年折扇稍稍開了一點,抵在唇邊同金堂說話,“你倒是一點也不急。”

“誰說我不急了,”金堂輕聲道,“我姐夫說了,要是名次不好,他就親自來接我進京,你說我急不急?”

“可他不是在京城?”張鬆年看金堂的目光漸漸染上幾分同情,“我看你便是回了京城,也不能自個兒住的,說不得連出來玩,都得殿下準許才行。”

“你能不能說點好的,”金堂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除了讀書以外,我姐夫可不管我交際。”

“一時失言,一時失言,”張鬆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伸手給金堂的酒杯裡添了茶。

“光這點子茶水可不成,”金堂朝他擠擠眼睛道,“等回京了,第一樓裡你做東!”

聽見第一樓這幾個字,張鬆年麵上顯出幾分肉疼,沒好氣道:“你這個大財主,竟也要我掏錢?”

“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何況我還有攢著用呢,”金堂靠在桌邊道,“你就說成不成吧。”

“成成成,哪兒能不成啊,就算把我這些年的月例銀子都賠進去也得請這一頓,”張鬆年說完,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到時候點菜可悠著點,從現在到進京頂多三個月,我這三個月的份例,可經不起第一樓的大花銷。”

“不怕,”金堂道,“三個月我還未必能進京呢,指不定到明年了,小半年的月例,夠咱們吃香的喝辣的了。”

“謝金堂就是謝金堂,我爹在戶部都沒你算得精,”張鬆年對自個兒答應的事倒也從不後悔,心疼過一陣也就算了,此時又湊到金堂麵前道,“你還真準備給自己建座金堂啊?”

金堂瞅他一眼,也沒說得太絕對,隻道:“我這叫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算沒兵馬,那糧草也不能少。”

“還糧草兵馬呢,趕明兒就給你截了,”張鬆年把扇子往桌上一擱,準備再給自己倒一碗茶,就見自家小廝跑上二樓,直奔自己而來。

他手上一鬆,茶壺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少爺,少爺您中了,得了第四!”

這話一出,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鄰近的幾桌學子,緊接著就是孫堯領了人過來道喜。

張鬆年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上的傻笑金堂都不忍去看。

好容易周圍人都散開了,張鬆年才壓低了聲音同金堂道:“我竟得了第四!祖宗保佑,這回進京我不必被我爹罵了。”

金堂聽見他聲音裡壓抑不住的興奮,忍不住道:“你爹知道你這麼在外頭敗壞他名聲嗎?”

張鬆年麵上神色一僵,趕忙轉移話題,往窗外看了一眼,道:“怎麼還沒見玉書兩個回來。”

“說明我名次比你還考前唄,”金堂隨口回了這麼一句,心裡也有些緊張起來。

他對自己的答卷十分自信,緊張的自然不是能否取中。張鬆年這邊賀喜的人散開後,第三名也出來了,不是金堂。

張鬆年此刻也後知後覺的道:“隻剩兩個了。”

第二名的名次揭開,不是金堂。

金堂見對麵張鬆年呼吸一窒,緊緊地盯著窗外,不由道:“明明是我名次還沒出,你緊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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