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紅寶石還是小鐲子,金堂都沒能送出去。如今大雪紛飛,離著除夕也沒兩個月了,除了要歸家的,還有幾個人在這冰天雪地裡行走?
再者,頂多明年春天,金堂自己也是要進京的,到時候親自送去,不比什麼都便宜?
是以過了剛收到信那會兒頭腦發熱的時候,金堂很快冷靜下來。
“把那兩匣子寶石都裝起來,放到進京要帶的行李裡,可千萬彆漏了,”金堂想了想又道,“除了小鐲子,再叫人去打一個金麒麟,從我庫裡拿成色最好的金錠去。”
等青梅領命要出去時,金堂又叫住她:“我記得去年年根兒上北邊送了些成色極好的水晶礦石來?”
青梅想了想道:“是有這事兒,那會兒已經送了紅寶石和珍珠去銀樓,那些個礦石就直接入了庫,少爺可要瞧瞧?”
“那便先去看看,若有合適的,便叫人先打磨出來,”金堂說著,又想起謝嫦來。
打從去年過年時說開,謝嫦那邊再沒什麼小動作,徐氏也漸漸放鬆了對她的管束,雖沒什麼實權在手,卻也做回了那個謝家長孫女。有她承歡膝下,金堂今年出門在外,也沒太擔心父母在家孤單。
“還是叫人搬到石園去,”金堂道,“再去請了孫小姐來。”
青梅忙取了庫房鑰匙去布置,又叫謝鬆帶了幾個力氣大的男仆一道,小心的將水晶送到前院與後院交接的石園裡。因還要請謝嫦過來,青梅便叫男仆都回去,另擇了幾個婆子伺候。
青梅速度快,金堂在屋裡也就等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有人來請他,說是一切齊備了。
石園園如其名,多是假山怪石,堆砌在園中,再引入活水,園中草木多用不高的幼苗,以觀其山。
金堂今日之所以將地點定在石園,一個是為著這活水,方便隨時取用衝洗石麵。再一個就是它地理位置好,離主院稍遠,卻在前後院之間,是謝嫦可去之處。
金堂到時,謝嫦也才剛進門,正在觀賞雪中山石。那假山山勢險峻,其上有特意叫人移栽的鬆樹幼苗,如今又添了雪,一時竟真像是將山景微縮進了這小小園中。
“外頭天冷,怎麼不進去?”金堂問道,“屋裡開著窗,也是一樣的景色。”
謝嫦回過神,見金堂叫墨書玉書兩個在門房處呆著,隻帶了青梅進來,心下微暖,道:“站在雪地裡看,倒比身在暖室更有意趣,我從前從沒見過這樣的山,如今在這園中,竟像是已經遊覽遍了。”
“便是再好看,也不能就這樣站在雪地裡,山什麼時候都能看,若是病了,可就不劃算了,”金堂領著謝嫦進門,叫人給她先捧了熱茶,才道,“你若喜歡,明年化凍了,咱們一家出門踏青去,潁州雖沒這樣的山,可塗州附近有,兩城也近,咱們帶上人玩上兩日再回,也不耽擱什麼。”
謝嫦捧著茶盞,咬了咬下唇才問:“我也能去?”
“你如何不能去了?”金堂疑惑的問了一句,才反應過來,京城大戶人家的姑娘、夫人們久居深閨,除了出門做客或是一家子去廟裡上香,都是極少出門的。
便是想起這茬,金堂仍舊同謝嫦道:“到時候我與爹娘都去,再帶上足夠的人手。你是跟著出門的小輩,有什麼不能去的。若是覺得不好,叫人提前準備了麵紗和鬥笠就是。”
金堂見謝嫦眼睛發亮,顯見是動了心的,便又補了一句:“王府在靠北有個莊子,裡頭有一大片草場,咱們家在附近還有個溫泉莊子,到時候咱們再去那邊玩一玩,白日跑馬,回去就泡湯解乏,可比在家裡呆著的好。”
青梅聽見這話,道:“少爺您還鼓動孫小姐呢,分明是您在家呆膩了,如今好容易考完鄉試,便想著該如何玩樂解乏了。”
“那又如何,”金堂不在意道,“若不去玩,我買那莊子作甚,那莊子裡種了一院子的桃花若沒個賞花人,不也浪費了?”
“少爺您說得極是,”青梅順著金堂的話說了一句,又指著一旁地上的礦石道,“可您今兒要辦的正事兒在這兒呢。”
金堂被青梅一提醒,才想起自己過來的正事。
水晶礦石被一塊塊碼放在地上,有的是磨好了,能直接看到水晶晶瑩的色彩,有的則是開了窗,隻能瞧見裡頭顏色和質地。
“石頭送來時,都是被特意篩選過的,個個都是上等成色的精品,”青梅又指著另外一筐如鵝卵石大小的彩色石頭道,“那些可以用來磨瑪瑙珠子。”
金堂叫了謝嫦同自己一道去看:“來瞧瞧喜歡哪些,等挑完了,都送去銀樓叫人打成首飾。你來潁州時帶的首飾不多,如今便先攢起來,等後年能出門做客了,也叫外頭那些人開開眼。”
“四叔……”謝嫦喊了金堂一聲,眼圈也紅了,她趕忙低頭去瞧地上的石頭,色彩斑斕、晶瑩剔透,晃得她眼前都起了霧。
“孫小姐這是挑花眼了?”青梅指著謝嫦身邊的丫鬟道,“你也彆光在一旁站著,幫著主子一道挑挑,她平日喜歡什麼,你一準兒也知道。”
“怎麼瞧見水晶石,眼睛都晃花了?”金堂隻做不知,道,“你若是都喜歡,也可以每種顏色都挑一些,總歸還有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