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謝家金堂(2 / 2)

謝斕聽了,便也說好,又叫底下人都一道改口,稱西院為有涯齋。

金堂從小跟著李恪一家吃飯,一應菜色都是吃慣了的,沒什麼不適應,一家子誰也沒想到夾菜這檔子事,隻當是自己一家人同桌,倒是都吃得挺香。尤其金堂打小吃相下飯,連著謝斕也跟著他多用了小半碗。

這爺幾個吃完飯,都不想動,唯有一個謝斕吃得多了,叫丫鬟攙著她起來活動:“下回再同金堂一道吃飯,我定要叫廚房多加幾個素菜,免得我看他吃,又想轉碗。”

“加不加都成,”金堂索性站起來陪謝斕繞圈,“等我多陪姐姐用幾回,您胃口大了,也就顧不上擔心轉不轉碗,隻會想著如今才吃了七分飽,還想再用一些了。”

“好容易才減下來些,你又來招我,”謝斕沒好氣道,“如今你姐姐我是多吃兩口飯,衣裳便要鬆兩尺的,可不能在和從前一樣了。”

“那是姐姐你出門少了,等過幾日我帶你出門跑馬、爬山去,保管你吃再多也胖不了,”金堂說著又道,“何況我瞧著姐姐你現在也不胖啊,又不是弱質芊芊如楊柳,才叫好看,我看姐夫他就喜歡你這樣的。是不是啊姐夫?”

李恪見謝斕也看過來,忙道:“金堂說得很是,你這樣的最好,再瘦可不行。”

謝斕被這句話哄得眼睛都彎了:“都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做什麼,還是在孩子麵前。”

“這有什麼,”李恪道,“左右天色也晚了,他們也該回去休息了。”

這就是要趕人了,金堂與李錚也不等他再說,忙主動告辭出門,這才想起還有牌匾這事兒,不過再要叫金堂回去,他也是不肯的。屋裡蠟燭夠多了,他這麼高這麼亮,還是彆進去晃人眼了。

“對了明正,”金堂和李錚去想不同,便隻能提前叫住他,“明天可有要我幫忙的?”

李錚想了想道:“小舅舅明兒記得過來吃飯就行,先前我問過流程,得嶽母一早過來給孩子換頭尾,而後就是剃胎發。到時候請親朋用了飯食,我和夫人還得去嶽家,算是出月。”

金堂聽了這流程,便知道還真沒多少自己要做的,想了想又問:“那你嶽家送的東西大致多少你可知道?我原還想再添兩件,倒是忘了不能越過他家去。”

滿月禮得數孩子外家送禮最金貴,旁的親戚朋友最好都彆越過去,這是給他家的臉麵。

李錚就是先前忘了,這會兒被金堂一提,便也想起來了,便道:“小舅舅你今兒給的見麵禮就夠多了,明日稍帶一兩件就是。”

“那我明兒隻帶一套小衣裳,青梅特意叫人選了好料子做的,我摸著半點不紮手,若是之後用的慣了,你再叫她給你送來,”金堂說著又笑道,“至於旁的,總歸下回再給也是一樣的,還便宜我省一回置辦禮物的心思。”

李錚聞言也笑道:“那可不成,下回可是下回的,畢竟小舅舅你出手的,可沒有一件不好,就當給你小侄孫多攢點家底了。”

“就那麼點東西,能當什麼家底,當心孩子長大了,說你這個做爹的不識貨,認不得好物件,”金堂看天色晚了,也沒再拉著李錚繼續說話,同他彆過,才回了院子。

他吩咐過青梅將滿月禮另外減了飾物,才叫了水洗漱。等他預備睡了,正叫墨書幫著按頭皮呢,突然聽見外頭有些嘈雜,又點了燈,便問了一句,才知道是李恪給寫的牌匾送來了,剛送進廂房擱著,隻等明日旭日初升時掛上,討個吉利。

金堂這才知道李恪並沒忘了這事,想著明早一定要好好觀摩一回字,再去謝一謝姐夫,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已經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

金堂坐起來時,天邊才露了魚肚白,墨書聽見響動進來,道:“少爺醒的可巧,我們才搬了匾出去看位置呢,力求在太陽初升時一回上好。”

“過會兒我也出去瞧瞧,”金堂洗漱完,頭發也沒梳,隻換了衣裳,隨手拿支烏木釵挽了就往外走。

墨書見說不動他,便也隻能跟著出去。

李恪的字寫得好,鐵鉤銀畫頗具風骨,但他這有涯齋幾字,卻寫得沒那麼多鋒芒,看得久了,甚至還能品出幾分逍遙出塵的意思。

金堂一見了就覺得喜歡,連看人掛匾,也忍不住叫當心些。

等天際太陽初見,玉書等人喊著號子將匾給掛在了院門處,一次成功,半點沒廢他們在外頭合計了半晌的心思。

“做的不錯,今兒少爺我高興,都有賞錢,”金堂說完這句,才被墨書請進了門,梳頭去了。

今兒有喜事,金堂又很可能會見謝家親戚,便穿了一件翠色繡竹紋的錦衣,腰帶上還鑲了一圈打磨成竹紋的翡翠。因他還沒加冠,便隻將頭發用綢帶束起,手上再配一把綴著翡翠流蘇扇墜的折扇。

金堂拿著折扇,手輕輕一抖,扇麵就開了。扇子正麵畫著高山流水,背麵寫了幾句名句,再細看落款,卻是前朝一有名的書畫大家所做。

金堂手指抵在扇子上,用了個巧勁兒,扇子便被他轉出了花。

“不錯不錯,手還沒生,”玩了一會兒,金堂才滿意的停了,扭頭問墨書,“瞧著不錯吧。”

墨書還沒見金堂這麼玩過扇子,眼裡很是敬佩:“少爺這是怎麼做到的?這扇子上,可還有墜子呢。”

“這有什麼,就是再重些我也轉過,”金堂說著,又像是想起什麼,“當初為了練這麼一手,我都不知道摔壞了多少扇子,不過也就是靠這個,京城不少紈絝不論大小都得管我叫哥。”

青梅捧著禮物匣子進來,聽見這話,不由笑道:“可不是嗎,那會兒京城的公子哥兒們,誰提到少爺不說一句厲害,但凡京城有什麼好玩的新鮮玩意,少爺都能玩得轉。不過除了咱們,也沒人知道少爺私底下練了多少回。”

“那會兒練扇子的時候,少爺手指頭都快磨破了,還不肯停,木扇、玉扇、芭蕉扇,得摔了好幾十把,才練得如今如指臂使的模樣,”青梅想起從前,總忍不住多說幾句,“便是一些軍侯家的少爺,見到咱們少爺,也都甘拜下風呢。”

青梅說著又道:“要說少爺離京這麼久,咱們家鋪子還沒人敢欺負,就是有這些個少爺在呢。外頭都說他們紈絝,我看他們大都是極重情義的。”

聽見這個,金堂收了扇子同青梅道:“你隔日列個名單給我,等我同姐夫說了,去過謝家,再叫人送了帖子給他們,到時候將樓外樓的大院子出來,請他們一醉方休。”

“請客倒是成,一醉方休就算了,”青梅道,“你從前不是還說,喝酒傷身?”

“我少喝些就是,”金堂想了想道,“大不了就叫在屋裡擺上一個大桌子,把咱們酒坊的酒水各放些去,誰要是喜歡哪種,都可自取,並不都給烈酒或是清酒。到時候喝醉了的,也不留著,直接灌了醒酒湯往廂房送,等他醒酒沐浴更衣後再送回府去,也用不著挨罵。”

“這法子好,”青梅聽得眼底異彩連連,“咱們家的酒都有,若是他們喜歡了,還可送上一些帶走,若能得了他們家人喜歡,日後便又多了一筆銷路。便是不成,這樣的飲宴法子也可在咱們二三層往上的包廂或是樓後的院子用。”

“果然還是少爺聰明,若換了我等,是再想不出來這樣的好辦法的,”青梅說完又道,“少爺若得空,可得趕緊瞧瞧咱們家的鋪子去,不獨成衣鋪子,咱們家的銀樓也可以再多去幾回。”

青梅這會兒看金堂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挖不完的大金庫,好在她還記得金堂是主子,如今還有正事,便隻得將禮物擱下,又囑咐了墨書玉書不可誤了去正院的時候,方才出去。

“難怪少爺舍得叫青梅姐跟著鬆哥在外頭管鋪子,”玉書驚歎道,“光是少爺你一句話,青梅姐就能引申出這麼好一個賺錢的法子,她若不出去,您得少賺多少錢。”

金堂搖了搖頭道:“倒也不是這麼算的,青梅有這個天賦,便該叫她去施展自己的才能,你和墨書要是日後有旁的天賦,我也是要叫你們去施展的。”

墨書玉書兩個想起青梅的模樣,也有些眼熱,不過墨書卻道:“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嘴笨拙舌,若是出去了,隻怕幫不了少爺還要少爺給我兜底。唯有勝在心細,還是在少爺身邊,才更能施展我的長處些。”

聽了這話,玉書卻沒表態,他性格更外向些,和墨書兩個本就是一內一外的管著,隻是青梅夫妻回來,他才和墨書一道,隻守在金堂身邊,未來的事,倒是說不準,他還會不會再幫著去外頭跑腿。

隻這一兩句間,金堂便明白了兩人的誌向,心底便有了計較。不過到底這會兒正事是滿月宴,他倆的事兒,不急。

金堂瞧著時辰去正院,也還是到的最早那批。不過這回滿月隻是小宴,人本就不多,除了鄭家,也就是謝家、裴家要來,幾位皇子皇孫都沒親至,隻叫人送了禮。

裴家除了裴夫人,來的都是小輩,自然被李鉞接過去招待,金堂則直坐到謝家來人,才被李恪領著去見客。

金堂跟在李恪後頭,沒走幾步,就瞧見了親至的兩位兄長並幾個小輩。

金堂離京七年多,他瞧著幾位兄長侄兒還幾乎如舊,那幾人看著他卻隻覺麵善,不大敢認了。

金堂等幾人同李恪行禮過後,才上前一步道:“大哥二哥,經年一彆,可無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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