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堂?”謝家老大謝洛麵上閃過幾分驚愕,卻又很快收斂了,換做三分喜色,“你是什麼時候進京的?”
“昨兒才到,”金堂笑著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沒開口。
“還不快給你們四叔行禮,”謝二哥謝澤說完,也同金堂道,“早聽爹娘說你中了解元,我與大哥還說咱們弟兄幾個好些年沒見,等你進京,必然要好生敘一敘,沒想到在王爺這裡見著了。”
等謝澤說完話,兄弟倆身後跟著同來的小輩趕緊上前見禮:“見過四叔。”
“不必多禮,”金堂道,“可惜沒想著今日你們倆來,見麵禮便沒一道帶著。”
“都是一家子,還給什麼見麵禮,”謝洛說著,又問金堂,“你如今可是在那宅子裡住著?不如還是住回來,你兩個嫂嫂知道你要回來,特意讓人在府裡收拾了院子,重新布置了一番。”
金堂看了李恪一眼,笑道:“我沒住那邊,姐姐姐夫留我在府裡住了。”
李恪這才開口:“金堂一貫好玩,從前在潁州時,便是被我壓著讀書,如今才考過鄉試,遠沒到放鬆的時候,索性叫他住在府裡,就近看著了。”
金堂見謝洛謝澤一時沉默下來,便道:“時辰差不多了,咱們還是快些去明正那邊的好,不如等走到了,咱們怕也隻趕得上吃席了。”
“很是很是,”謝澤忙應道,“可不能誤了吉時。”
一行人這才開始往李錚院子裡走。
金堂落後李恪半步,倒和兩位兄長大略持平:“我出門前才吩咐了人要去兩位兄長府上送帖子,沒想到這就見著了,不知兩位兄長何時得空?我好過府拜訪。”
聽見金堂這話,跟在最後的墨書和玉書先有了反應。幾個對視間,兩人便落在了最後,等走過回廊轉角,玉書趕忙回了有涯齋,將金堂之前寫好的帖子派人送了出去。
甭管金堂早上到底吩沒吩咐,隻要他這話在謝家人麵前過了明路,那他們就得趕緊送出去,總歸路上稍一耽擱,這送到的時辰,便也準不了的。
李恪聽見這話,偏頭看了兩人一眼,才對金堂道:“大舅兄二舅兄今日撥冗前來,必然是用了休沐,再等下回,怕是得半個月之後了,你可彆想趁著去拜訪兩位舅兄的工夫,便逃了功課。”
金堂可從來不逃功課。
不過這話既然是從李恪嘴裡說出來,金堂自然也不會拆穿,隻加快了兩步,走到李恪身邊,親昵道:“才到京城,姐夫許我鬆快幾日吧,過幾日我還打算見一見舊日老友呢。”
謝洛兄弟對視一眼,都對金堂和李恪的親近程度有了新的認識。雖說從前也不是沒得到消息,說金堂常在王府玩,可也不至於細致到字字句句。便以為至多和金堂從前在京城時與他們的關係相仿罷了。
“爹、小舅舅你們可算是來了,大哥都催我看了幾次了,”一行人才過轉角,就被守在院門處的李鉞發現。等他快走幾步過來,才瞧見後頭的謝家人,舉動立時變得矜持有禮許多,隨後又挨個打了招呼。
等他們見完禮,金堂才開口道:“我方才見著大哥二哥,多說了幾句話,還累得姐夫和我們一起遲了,等明正得空了,我再同他賠禮去。”
“不急,那邊才換頭尾呢,”李鉞說著又道,“母妃叫我問你用過早膳了沒,若還沒用,便先帶你墊一墊,儀式且久著呢。”
李鉞說完,又將臉上笑意收了五分,看向謝洛等人:“大舅二舅與幾位表兄可也要一道用些?”
見著這明晃晃的區彆對待,謝洛幾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卻也都說在家用過一些才來的。
金堂雖也用了飯,卻瞧見了李恪的示意,便同謝洛等人道歉後,和李鉞一道走了。
金堂等瞧不見那幾人人影了,才拉了李鉞道:“成了成了,彆走了,我早晨是用過吃食才出來的,咱們略呆一呆就回去吧。”
“娘和大哥說了,回不回去都不妨事,”李鉞扯了金堂的袖子繼續往前走,“大舅二舅早不是從前的樣子了,娘擔心你和他們呆久了吃虧才叫我來的,正好我也不耐煩應付裴家。”
“有姐夫在呢,我能吃什麼虧,”金堂想起方才的氣氛,“隻是多年未見,我與大哥二哥他們,是真生疏了。”
“我聽說方才你喊他們之前,他們都沒認出你來,”李鉞低聲道,“娘聽見可氣壞了,直說如今才過了幾年,你又不是長變了樣子。”
“得了吧,我離京時才幾歲,現在又幾歲了?這麼久沒見,不敢認才是常事吧,”金堂輕輕推了他一下,道,“過些日子我還要去拜訪呢,你還能跟我同去不成?”
“那到時候我去接你,免得他們以天色已晚為由,把你留下了,”李鉞說著又道,“我是沒見過他們這麼上趕著的,分明裴家也隻小輩來,就算是大嫂嫡親的娘家,也不過來了鄭夫人,隻他們非得做長輩的親自過來,道真像是跟咱們家多要好,又顯得彆家多不好似的。”
“快彆說了,沒得叫姐姐聽了傷心,”金堂拉了他一下,道,“你能想到的,姐夫難道想不到?可姐夫還是特意等著他們過來,又是為了什麼?”
見李鉞不說話了,金堂才哄他:“走吧,咱們回去。”
“反正我不喜歡他們,”李鉞小聲道,“要不是他們,我至於和裴家結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