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道了?”大皇孫的瞳孔緊縮,一把拉住謝洛道,“謝叔,不行,這事不能擔下來。”
“必須擔下來,”謝洛的的手放在了大皇孫手上,輕聲道,“即便不是為了二皇孫,隻為了您,臣也必須擔下來。臣與穎親王妃是親兄妹,潁王再恨臣,也會留幾分餘地。”
見大皇孫跌坐在地,謝洛垂下的眼中閃過幾分莫名的情緒,他繼續道:“臣承認,此番換藥,臣是心中不忍,畢竟那也算是臣的小輩。可更多的,卻是因臣知道,這藥若是不換,您的處境,就危險了。”
不等大皇孫開口,謝洛又道:“皇上是您的親祖父,他下了決心,是誰也改不了的,他日皇上龍禦殯天,潁王上位,又橫著他嫡長孫的人命,你們之間隻會不死不休,可到那時,您豈能有活路在?”
“皇上他,已經老了,”謝洛歎道,“沒有哪個皇帝會在嫡子年富力強時,越過嫡子,將皇位交到庶長孫手上。”
大皇孫猛地抬頭,卻隻看到謝洛痛惜的雙眼,啞著嗓子道:“謝叔的意思,我明白。”
“我知道您不甘心,我也不甘心,”謝洛收緊手,大皇孫的皮膚很快紅了,“可誰叫大殿下去得冤枉,咱們便自此絕了前路。”
提到早死的大皇子,大皇孫的眼圈也紅了:“可憑什麼,這麼多年,卻是潁王撿了漏,若早知有今日,當初李錚進京,我就該殺了他,當初潁王來時,我就該叫他死在路上!”
“便是潁王死了,還有六皇子呢,皇上還有那麼多兒子、孫子,”謝洛提醒道,“您可不能這麼想。”
“對了,那瓶藥,”大皇孫道,“你到時候務必要悄悄告訴潁王。”
謝洛搖了搖頭道:“這事兒你知我知天知,潁王卻不能知。”
謝洛鬆了手,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衣裳,突然笑得輕鬆許多:“臣去了,日後臣不在您身邊,您得學會自己分辨忠奸讒言。至於二皇孫那邊……您避一避吧,到底他那邊,是半點沒沾上的。”
“謝叔,”謝洛離開前,大皇孫叫住了他,“你可以暗地裡繼續幫我……”
“皇上既然提了我出來,日後我便不能和您有任何關係來往,不然,潁王那邊也不是瞎子聾子,”謝洛偏頭看向大皇孫,“殿下保重。”
謝洛打開門走了出去,獨留下大皇孫一人在殿中。
謝洛板著臉出了宮門,直到坐上自己的馬車,才緩和了臉色,露出個滿意的笑容。
大皇孫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他自然清楚大皇孫會怎麼想。今兒這一番話後,大皇孫和二皇孫、六皇子等人,必然都無法形成聯盟,無法信任。
何況他還提了大皇子的舊事。大皇子之死的仇,他們可一直都是算在二皇子頭上的。
“去穎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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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少爺不好了,”玉書從外頭衝進來,麵色驚惶,不等屋裡的人都出去,他就湊到金堂耳畔道,“方才謝大人來府裡負荊請罪,說是先前給琅哥兒下藥之事,是他所為。”
“你說什麼,哪個謝大人”金堂驚得筆都掉在了桌上,暈開了一遝宣紙,“快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您的大哥,”玉書吞了口口水,還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門子上突然來回話,說是謝大人來訪,王爺就叫直接請謝大人乘馬車而入,哪知道等下車時才發現,謝大人穿著霜衣,還背著一根荊條,背上的血將衣裳都染紅了。”
“謝大人一見了王爺王妃就跪下賠罪,說是給琅哥兒下藥之事是他所為,隻是他臨頭反悔,把要命的藥換成了如今的,而那丫鬟就是原先他設計下藥的人,隻是後來叫了停,卻沒來得及把藥收回去。”
“王妃和世子夫人聽見這事,當時就暈了過去,王爺和世子將人帶進了正廳,沒許外人進去,可沒一會兒,裡頭就傳出有磕頭的聲音。少爺……”
金堂一麵聽著這話,一麵急匆匆往正院趕,可才走到半路,他又覺得不太對。
若真是要殺人,怎麼會設計兩條完全不同的線路?若說是丫鬟下手不成,才另換了從廚房走,還說得通,但丫鬟手裡的藥,卻也該在這時,就被回收到它原本的主子手裡的。
雖多年未見大哥,金堂卻仍記得大哥的行事作風極為縝密。
當年他是撞破了二哥和二皇子密會沒錯,但大哥與大皇子這邊,卻是爹覺得不對勁,下了力氣才查出來的。
而在大皇子死後這些年,大哥能做到三品官,以潁王大舅子的身份成為大皇孫信任之人,可設不出這樣漏洞百出的局。
若換藥之事為真,大哥必然是知道廚房這條線的,所以這一條,應當和大皇孫有關,而大哥是出來頂罪的。而那個丫鬟和誰有關,卻說不準,總歸不是大皇孫就是。
雖想明白了這些,金堂腳下的步子卻也不敢停。
等到了正院外,他因走得太急,已有些微喘。不過看著在外頭守著的人,金堂在門口急的不行,偏偏也不敢進門。
過了一陣,大管家親自出來了,低著頭,也沒敢看金堂,隻道:“舅老爺,王爺說這事兒和您無關,請您先回有涯齋去。”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是中午見,現在已經成晚上見了,不過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哥太難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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