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穿這件罷了,”呂嬋耳垂微微發紅,眼睛裡像是含了秋水,“再把我的妝匣子拿出來。”
丫鬟應了一聲,先將她請到妝台前,才去將呂嬋說的衣裳取了出來,擱在一旁備用。
“姑娘今兒要梳什麼頭?”
“就倭墮髻吧,”呂嬋伸手將匣子幾層都打開,挑了一根玉蘭簪出來,又選了些米珠團成的小花。
梳頭的丫鬟瞧見,心裡便有數了,道:“不如再配一根與衣裳同色的緞帶。”
等呂嬋應了,丫鬟才敢上來動手。
梳頭這事兒,最需要耐心,雖然呂嬋的發式不算複雜,可要把呂嬋挑出來的這幾件東西用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等呂嬋梳好頭發,已經過去了一刻鐘,這還是丫鬟速度快了。
這會兒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呂嬋便道:“把燭火熄了,將窗戶打開,到底是日光叫人瞧著更喜歡些。”
呂嬋生得好,即便隻是梳好了頭,沒更衣,沒化妝,也是一位難得的美人了。
“姑娘挑的衣裳清淡,不如就簡單用些脂粉,再點了胭脂就是?”
呂嬋貝齒輕咬下唇,到底是點了頭。
等她梳洗罷,天色大亮,便領了人往呂元與鄱陽郡主處去請安。
“姑娘今兒可真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子下凡了似的。”
嬤嬤一句話,倒叫鄱陽郡主細心端詳了女兒片刻,隨後才叫她近前:“好孩子,合該日日這樣打扮起來,才是你們年輕姑娘家的做派。”
呂嬋羞澀的應了一聲,倒是呂元的臉色有些稍差。等被鄱陽郡主看了一眼,呂元才道:“用飯吧。”
呂嬋偷偷看了父母一眼,親自用公筷給爹娘都夾了吃食。
鄱陽郡主見狀,道:“這些叫丫鬟做就是,何必親自動手,快坐下用飯吧。”
“我樂意孝順爹娘,旁人可替不得我,”呂嬋這麼說了一句,才坐了。
“知道你孝順,”鄱陽郡主心裡發軟,可瞧見女兒精心打扮的模樣,又移開了視線,隻專心吃飯。
等用過飯後,呂元去了書房,呂嬋就留下陪鄱陽郡主說話。隻是呂嬋不大專心,總往外頭看。
鄱陽郡主見了道:“今兒有客上門,卻也沒這麼早,你若想去你爹書房尋本書看,便這會兒去吧。”
等呂嬋應了出去,鄱陽郡主才歎了口氣,叫屋裡伺候的人都退下,隻留了一個嬤嬤。
見鄱陽郡主紅了眼眶,嬤嬤趕忙道:“這是怎麼了,姑娘孝順,郡主該高興才是。”
“高興,高興啊,”鄱陽郡主用帕子捂了眼睛啜泣道,“是我對不起嬋兒。”
“郡主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嬤嬤忙勸道,“咱們不是說好,再也不哭的嗎?雖然姑娘以後姻緣上有些掣肘之處,可您與老爺必然會好好替她挑選,何況還有大長公主和公爺看著呢,保準錯不了的。”
“可她心裡……”鄱陽郡主說到一半,便咽了下去,小女兒家的心事,她如何看不出來,但這話,卻不是能說出來的。
“若她哥哥還在就好了,”鄱陽郡主道,“甭管她瞧上哪個,我都親自去給她說媒,讓她高高興興的出嫁,什麼也不必煩憂。”
“姑娘如今也不愁呢,”嬤嬤勸道,“有你們為她打算著,姑娘心裡高興得很。”
“再看吧,”鄱陽郡主搖了搖頭,又露出幾分厭惡之色道,“呂家那邊又來人了?”
嬤嬤小心道:“昨兒來的,不過是些勸老爺過繼或是納妾的話,咱們沒叫他進門,老爺下衙回來見著,親自給攆了。”
見郡主臉色慢慢好些,嬤嬤才道:“聽說今兒上門的客人,是老爺要收的徒弟?老爺不是拒了那邊,說不會收徒?”
“本是這樣想的,可這回來的這位,是個有才的,又是穎親王的小舅子,怠慢不得,”鄱陽郡主說著麵上又顯出些似憂愁,又似歡喜的複雜神色,“老爺猶豫著要不要拒了,偏生叫……瞧見,纏得他答應見一見。”
聽見這含糊的話,又聯想起方才鄱陽郡主的態度,嬤嬤臉色一變,可瞧見郡主臉色,她突然有了個主意:“這倒叫我想起這位公子的出身來。”
“什麼?”郡主有些疑惑。
“謝家分了家,這位謝三公子雖奉養著父母,卻是在穎親王身邊長大的,和世子、侯爺都處的好,日後……必然榮華富貴,安安穩穩,”嬤嬤說著又比劃了一個三出來,“且這位公子行三,不必承家業,謝家老太爺和老夫人我曾見過,也都是和氣人。”
“嬤嬤是說……”郡主的眼睛亮了起來。
“贅婿雖好,姑娘的姻緣卻也是頭等大事,這位公子能得王爺王妃愛護,想必人品極佳。”
“是了,”郡主道,“長子素來是承家業的,咱們不同他爭,隻要……不急,等今日老爺見過他再說,若老爺也說好,那才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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