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若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寧輝,再看看一臉平靜的江璃……是他瘋了還是這兩人瘋了?
江璃歎道:“知道,所以一直不敢問,可這麼樣也不是個事啊,總蔫蔫的,也不愛搭理人。朕若靠得她近了,纏得緊了,她還惱,又要咬人又要打人的。”
陳宣若覺得自己有必要融入談話,因此一聽“打人”,立馬道:“放肆,這貓不過是個畜生,竟敢冒犯聖駕,非得打它給它長些記性不可。”
說完,殿中一下安靜了。
寧輝翻了個白眼:“我說陳相,你年紀輕輕怎得這般暴力,得虧你沒娶妻,不然誰嫁了你那不得倒了大黴。”
陳宣若:……
不是說貓嗎怎麼又扯到娶妻上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可這一遭倒好像讓寧輝坐臥難安了,他緊張道:“可能這個年紀是很討人嫌,陛下若心煩,可以讓臣領走,臣管教幾天,管教好了再給陛下送回來。就是不能打,從小嬌生慣養的,一打就打壞了。”
江璃輕咳一聲,微傾了身子衝寧輝道:“不打,放心,不打。”
陳宣若覺得自己要瘋!
好端端的,這翁婿兩說中邪就中邪……
寧輝聽江璃這樣說,放了心,認真思索道:“看上去沒心沒肺,其實心事挺重的。一下子出了這麼些事,可能會有些煎熬。若是能帶出去散散心,玩一玩,大概能好一些。”
陳宣若:……
這養的是貓嗎?養的是貓妖吧!
他看向江璃懷裡已經認命、開始昏昏欲睡的雪球兒,見貓大姐眯縫著琉璃珠眼兒,抻了脖子懶洋洋地睨他一眼,頗有些鄙視的意味。
陳宣若開始懷疑了,莫不是真成精了?
江璃長舒了口氣,忙道:“正巧朕過幾日要去沛縣,帶上她,離開這規矩森嚴的宮闈,肯定會好。”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朕要去看看皇後。”
寧輝和陳宣若起身鞠禮,臨行時,寧輝想起來,又湊回來,低聲道:“她愛吃甜食,這個時候最是貪吃,給她喂點糕餅,可能情緒會好一些……”
陳宣若已聽不下去了,頭也不回地曳著袖子走了。
寧輝卻是依依不舍,恨不得抓著江璃的衣袖,囉嗦到天明。好容易下定決心要走,又退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等我回去問問夫人,明日再來向陛下稟報。”
……
江璃得了指點,特意讓禦膳房備了糯米糍,是櫻花和豆沙兩種餡料,最甜爽怡人。
信心滿滿地去找寧嬈,到了昭陽殿,卻聽說寧嬈去鴻學館看英儒去了。
他一時欣喜,寧嬈自失憶後就不曾關心過英儒的學業,如今能主動去關心,已是往外邁了一大步了。
忙上了輿輦,往鴻學館去了。
這時節大片櫻花綴於枝頭,遠遠望去如碎玉紅霧,絢爛而燦烈。
他遠遠看見寧嬈抱著英儒在櫻花樹旁,跳下輿輦快步過去,走得近時,卻發覺不止有他們兩個。
英儒眼尖,一眼瞧見江璃,甜甜笑道:“父皇,父皇,你快過來。今天是什麼日子,母後來看我,小叔叔來看我,現在連父皇也來了。”
寧嬈一怔,忙回頭,果然看見江璃穿花拂柳而來。
他的臉上映著枝椏疏影,嘴角噙著一抹極勉強的笑。
江偃走上前來,端袖,躬身,揖禮。
躬身時,從袖中滑出來一個物件。
略一晃,閃著金燦燦的光,‘砰’一聲掉在花泥上。
江璃低頭,那金蛇鐲上流轉的明光刺的他眼疼,連那僅存的一抹淡笑也掛不住,迅速的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