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78章(2 / 2)

當皇後失去記憶 桑狸 8572 字 5個月前

他神情一寂,搖頭:“隻是讓淮雪受苦了,可為了給她的父親複仇,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這是她作為孟浮笙的女兒該儘的本分。”

話說到這地步,高兆容也沒什麼可在乎的了,他後退一步,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江璃:“那麼接下來陛下該怎麼做呢?我是南燕國使,我要回國的國書早已呈遞給了我們國主,若是遲遲不歸,南燕那邊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而陛下的和親大計在這等磋磨中隻怕就要化為泡影了。可若是放我走……”他燦然一笑:“陛下怎麼會放我走?您現在心裡一定很慌吧,若是放了我,皇後的身世就瞞不住了,到時這天下非議四起,縱然陛下大權在握,恐怕也保不住她和太子吧。”

江璃沉定自若地看著他,默然片刻,耐著性子道:“其實你還是沒有回答朕的問題,胥仲的身後沒有故國,沒有可失去的東西,且他對朕恨之入骨,所以他做的種種都看作是成全他自己。可你不同,你的身後有南燕,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拿南燕開刀?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南燕會如何?”

“是,我不在乎。”高兆容冷冷道:“我昔日隨母親改嫁到南燕,受儘了繼父一家的冷眼,故而年少時便離家,我對那個地方半點感情也沒有。”

他微頓,似是追憶起了往事,那股冷漠悄然褪下,慢慢浮上了摯情深意:“這個世上唯一給我溫暖的人就是浮笙,自他死後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他複仇。我要顛覆大魏,殺儘你們江氏一族,替他陪葬!”

江璃神情複雜地看了他許久,不由得在心裡感歎了一番此人,這武德侯確實如外界所傳,有一副忠肝義膽,隻可惜把所謂忠義用歪了地方。

但這番感歎極為短促,這樣的人也並不值得他多費心思,少傾,他歎了口氣,看向高兆容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憐憫,雙手合十,拍了兩下。

殿門被向兩邊推開,殿門外站著合齡。

她臉色蒼白,似是處於極度的震驚中,不可置信地看著高兆容。

江璃長舒了一口氣:“合齡公主全都聽到了吧,這是武德侯的肺腑之言,他可是親口說了,南燕是興是亡,他一點都不在乎。”他歪頭看向合齡,緩慢道:“可朕料想,武德侯不在乎,合齡公主不會不在乎吧?”

合齡嘴唇發顫,捏起側裾,慢慢地移步到江璃身邊,卻將視線移開,不想去看高兆容。

這個人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南燕的英雄,她從未想過,那光鮮耀目的英雄外殼之下,會有一顆這般醜陋猙獰的心。

她啞聲道:“臣女全都明白了,臣女但憑陛下吩咐。”

江璃將手指放在瓷甌上輕輕摩挲,放慢了語調,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計劃有無疏漏,而後道:“公主需要親筆向國主書信一封,就說武德侯在長安城中遇刺,命在垂危,恐不久於人世。你親眼所見行刺之人乃是滯留京中的雲梁餘孽,而朕已向你保證,定會誅殺雲梁亂黨,給南燕一個公道。”

“公主!”高兆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是著了江璃的道,若是任由他這般布置應對,自己的一番苦心布局豈不都白費了,不光白費,甚至還適得其反間接助了江璃一臂之力。

但合齡也不願再理會他,隻冷冷地掠了他一眼,道:“陛下放心,臣女定會將此事做妥。”

江璃笑道:“朕對公主自然是放心的,公主為了家國之決心朕早已見識過了,區區小事你又豈會含糊?”

“隻是……有些事,能爛在肚子裡的就沒有必要說出來,哪怕是自己的摯親,更應該守口如瓶。我們中原有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在乎自己的親人,更不應當讓他們知道的太多,不是嗎?”

合齡聽得冷汗直冒,隻覺一陣腿發軟,幾乎要站不住一頭栽倒,她看著江璃那張俊秀無雙的臉,看著那臉上溫煦的笑,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顫聲道:“臣女明白,臣女定會守口如瓶,絕不會將此事說給旁人聽。”

江璃滿意至極,他撫著案幾向後微仰了身體,道:“既然這樣,公主就安心在宮中住下吧,朕會對外說為了你和楚王的婚事,特意請了宮中的老姑姑教導你禮儀。”

合齡的身體晃了晃,勉強站穩,端袖揖禮,顫聲道:“臣女遵旨,臣女告退。”

高兆容慌亂情急之下想留住她,卻被守在門口的內侍架住胳膊架了回來。

內侍狠狠踢向他的腿彎,他跪到了江璃的麵前。

江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麼一來,武德侯是不是就沒有可用的價值了?依照胥仲的為人應是早就把你當成了一枚棋子吧?”

高兆容咬緊了牙關,一臉決然:“要殺便殺吧。”

江璃道:“彆說,朕來之前還真是打算殺你的。可現在,朕改了主意了……朕向來忠義之輩,你這人雖算不上品性高潔,但對孟浮笙的忠與義卻是沒話說,衝這個,朕讓你多活幾天。”

說罷,他斂平衣袖,起身,要往外走。

高兆容滿麵猙獰、惡狠狠地盯著他的背影,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撲上去,可奈何被內侍摁著,全是徒勞,隻能對著他發出幾近癲狂的嚎叫:“我不用你假惺惺!讓我死!”

江璃腳步穩且均勻,一點不為身後尖銳慘淡的聲音所動,出了殿門,衝內侍道:“看好了他,朕要一個活著的武德侯,若是他尋了死,你們幾個就下去陪他。”

內侍跪了一地,連聲稱是。

從後殿出來,江璃在簷下站了一會兒,恍然發覺今日的陽光甚好,熾盛溫暖,雖然無法驅散晚秋絲絲入骨的涼意,可落在身上,猶如棉絮撫頰,很是舒服。

他想起正殿裡那摞成山的奏折,便覺不耐煩,徑直轉身回了偏殿,去看寧嬈。

寧嬈身上的燙傷經了太醫的醫治和宮女們的悉心照料,已比昨晚剛從熱水裡撈上來時好了許多。

上好的燙傷藥膏抹在傷處,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換一次,紅腫雖未完全消除,但腫得輕了許多,水泡都扁了,熱也退了,整個人的氣色也好起來。

江璃進側殿時正見寧嬈半倚在床榻上,目光渙散,好像在想心事。

且這心事看上去還不淺,因為直到江璃走到她跟前,彎身坐下了,她才察覺到江璃的到來。

江璃抬手輕刮了刮的她的鼻梁,溫聲問:“在想什麼?”

寧嬈抓住他的手,老老實實道:“在想武德侯……昨夜的事總是透著蹊蹺,我想這樣一個巧妙的局,憑南瑩婉那個腦子恐怕設計不出來,且武德侯和合齡出現得也太可疑了。我剛才突然想起武德侯曾經對我說我長得很像父親,他會不會……”

江璃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她道:“會,他就是為了你父親而來,那個大名鼎鼎的父親。”

“那……”寧嬈心裡一緊張,生怕這事會和淮竹脫不了乾係,正想問得仔細些,崔阮浩恰在這時進來,停在了屏風外。

他的聲音略顯緊張:“陛下,有人劫刑部大牢,劫走了欽犯雍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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