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盒不賣。”羅衣見狀,索性自己下手,摳了一塊塗在手背上。
婦人看著她的動作,驚得睜大眼睛,哪有這樣魯莽的,還做不做生意了?
等看到她把胭脂均勻地塗在手背上,頓時目露異色:“這胭脂看起來那樣紅,怎麼塗在手背上,卻隻是淺紅色?”
細膩得就像是皮膚本身,根本看不出來塗了胭脂。
偏偏又比皮膚本身白裡透紅,好看得不得了!
“所以我的鋪子叫‘胭脂記’。”羅衣笑了笑,把蓋子合上,放回櫃台裡。
她賣的是胭脂,是彆家都比不了的胭脂。
婦人沒聽出她暗含的意思,此時正盯著她的手背移不開眼。
隻見羅衣塗了胭脂的那隻手,白裡透紅,細膩潤澤。比沒有塗的那一隻,好看了幾倍。
但若不對比,單看一隻手,根本看不出塗了胭脂。
她心裡癢癢起來。
“還有沒有?”婦人目光灼灼地問道,起了買一盒的心思。
羅衣搖頭:“隻做了這一盒。夫人要的話,付一兩銀子定金,三日後來取貨。”
婦人心裡癢得很,想買一盒,又覺得貴。羅衣便把那盒胭脂拿出來,叫她摳一塊試試。
“好,我定一盒。”越瞧越滿意,婦人歡喜地付了錢。
付了定金後,她又央著羅衣看彆的。
彆的胭脂,不論味道還是細膩度,都比不了她定的那個。婦人看了半天,沒有再下手。
倒是她在店裡待了這麼久,頗是引了些客人進來。
頭一天,羅衣便賺了十幾兩銀子。
小蘭很是興奮:“等咱們打出名氣,還會賺得更多!”
因著賣出去好些貨,羅衣又買了許多原料回來,叫了小蘭一起補貨。
搗碎聲,研磨聲,充斥在安靜的院子裡。
自從那日被羅衣羞辱了一頓,金香兒再沒踏足羅衣的院子。
隻聽得下人們說:“金姨娘又買了衣裳。”
“金姨娘又打了首飾。”
“昨夜裡大爺又要了兩回水。”
這些是羅衣聽得到的。
還有她聽不到:“大爺好幾個月沒到夫人院子裡了。”
“夫人真是傻,自己開鋪子能賺幾個錢?像金姨娘,哄一哄大爺,想要什麼沒有?”
羅衣聽不到,因為下人不敢在她麵前說。但是小蘭卻聽到幾次,氣得不行。
“夫人,您也收拾收拾那個狐媚子!大爺的錢都給她花了,憑什麼?”小蘭不甘又氣憤地道。
夫人才是大爺的發妻!大爺有錢也該給夫人花!
憑什麼夫人要辛辛苦苦賺錢,那個狐媚子卻隻要張開腿就行了?
羅衣想了想,對她道:“小蘭,人是我嫁的,路是我選的,我不抱怨,你也彆為我生氣,好嗎?”
她心裡的打算,不必對小蘭說,為免小蘭日日在她耳邊念叨,便鄭重說了一句。
小蘭怔住。
“是,夫人。”
羅衣一日日為胭脂鋪子忙活,從不花心思爭許連山的寵。許連山也不到她跟前來,日日摟著金香兒,寵得上了天。金香兒要星星,他絕不給月亮。
一轉眼,到了年底。
外頭冷風呼嘯,羅衣的屋裡卻點了炭盆,一室溫暖如春。
羅衣才洗了頭發,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掀開賬本,計算胭脂鋪子的賬目。
小蘭站在她身後,細心地為她擦頭發。一邊擦,一邊興奮地問:“夫人,算出來了麼?咱們掙了多少錢?”
自從大爺納妾後,夫人再沒問大爺要過一文錢,大爺也不知忘了還是裝傻,再沒給過夫人銀錢。日常用度,全都是夫人自己出。
如此一來,掙錢就是她們這屋裡頂頂要緊的事了。
羅衣算完賬目,發現竟賺了四百多兩。
“夫人好厲害!”小蘭歡呼起來。
羅衣也笑起來:“明年咱們賺得更多。”
“對,比大爺還多!”小蘭忿忿地說完,才想起羅衣不喜歡她提這個,連忙住了嘴。
羅衣沒說什麼,笑著收起了賬本。
她想,這會兒許連山也在算賬吧?不知他心情如何?
許連山這會兒的確在算賬。而他的心情,非常不快。
今年風調雨順,田地裡的收成極好,而他弄了幾樣新鮮生意,鋪子裡的買賣也不錯。他估摸著,今年的進項該比往年高上一截才是。可是最後的數目算出來,卻是虧了!
他今年不僅沒賺錢,反而倒虧了兩千多兩!
“這怎麼可能?”許連山震驚不解,“錢呢?”
錢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