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煒和趙弘熺在隊伍中比較低調。出行隊伍中大多是勳貴子弟,他們不會跑出來喊自己是誰的兒子。施琅自然也不知道他倆的身份。
現在胤禔提起(拱火),施琅也很好奇。
施琅的兒子跟隨施琅打過台灣,趙良棟的兒子也跟著趙良棟打過三藩,兩方都是戰場上廝殺過的小將。
現在小將見小將,兩眼……
趙弘煒撓撓頭:“太子,真打啊。”
趙弘熺看著對方的個頭,怕倒是不怕,就是真要分出勝負,估計會兩敗俱傷。
胤礽讓人搬來一大堆東西:“比一比,能增進了解增進感情。不止你們比,都來比一比,就當玩遊戲,這是規則書,這是彩頭。”
胤禔看著胤礽拿出來的小本子,無語聳肩歎氣。
他的弟弟連玩個遊戲都考慮這麼周到,不愧是他的弟弟。
胤禔擼起袖子,也樂嗬嗬地加入了遊戲。
胤礽就不去了。他去,這些人就不敢放開玩了。
說來奇怪,直親王更自傲更目中無人,但侍衛們對太子卻更拘束。
胤礽拿出了後世所稱“遊戲之父”的本事,小遊戲既能考驗玩家的戰鬥力,又充滿趣味,且不會傷到對方。
吹那麼多,其實就是普普通通趣味競技運動而已。
這個時代已經有了蹴鞠,胤礽把後世街頭足球的規則拿出來,可以考驗玩家的反應能力和運動能力;
射箭和射擊都是軍中必備的訓練項目,他加上了趣味性的打靶,比如打獎品;
海軍要水中作戰,他設計了幾個比賽項目,模仿的是後世水上綜藝項目……
胤礽介紹完所有玩耍項目之後,拍手道:“啟航前一日,你們玩個夠!這些東西,施將軍以後也可以帶著軍中的人玩。枯燥的軍營生活,也該有些娛樂。”
施琅看著手癢,奉承了胤礽幾句之後,也加入了“玩耍”的行列。
姚啟聖年紀大了,和胤礽一起坐在一旁觀戰。
姚啟聖道:“聽聞京中傳出許多新奇的遊戲,寓教於樂,風靡大清。有人說那是太子為弟弟們所做,老臣本以為是商家胡說。”
胤礽笑道:“的確是商家胡說。孤可不是隻給弟弟做了遊戲。”
姚啟聖愣了一下,失聲笑道:“對了,還有哥哥。太子肯定也會給直親王做遊戲。”
胤礽搖頭:“不止。宮中太皇太後、皇太後、妃嬪、公主,都很喜歡孤的遊戲。”
姚啟聖道:“皇上是不是也很喜歡?”
胤礽笑著點點頭:“大臣們也挺喜歡。姚公若想要,孤也可以為你做一套。”
姚啟聖立刻道:“老臣惶恐!”
胤礽道:“孤早就準備好了。這裡有大哥看著,我們進屋一敘?”
姚啟聖明白太子要說的絕對不止遊戲,立刻答應。
胤礽和姚啟聖進了屋,侍衛搬來一個大盒子。
胤礽將盒子打開,從裡麵拿出一大張紙鋪在桌麵上。
姚啟聖看著紙上的線條和輪廓,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
直到胤礽給他介紹圖中符號含義,姚啟聖才驚駭道:“台灣地圖?!”
他撲到桌麵上仔細看了許久,喘著氣道:“老臣還未見過如此詳細的地圖,這些、這些礦產是真的?”
胤礽道:“地形、礦產、植被、動物……都是真的。”
三百年,台灣的地形沒有改變。
雖然文科生不能拯救世界,但文科生可以繪製地圖。
感謝高考,感謝隨時把記憶當書本翻看的金手指,胤礽現在腦海裡有全世界的地形和自然資源大致分布圖。
“這些圖是從荷蘭人手中得到的。”胤礽把鍋甩給荷蘭殖民者,“他們的執政者送給我們的和談禮物。”
姚啟聖一張本來沒多少血色的老臉漲得通紅,一頭枯槁的頭發仿佛要豎了起來。
他咬牙切齒,一口鬆動的牙仿佛都快被他咬碎:“紅毛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胤礽淡淡道:“台灣隻是他們的跳板。鄭成功是英雄,可惜鄭家後人太廢物。”
投降大清的鄭克塽才十五歲,被推到傀儡位置時才十二歲,幾乎就是一個唯唯諾諾的軟弱沒主見孩子。
康熙本想把鄭家人全部拘禁在京城,將來鄭氏族人的未來不會好過。
因為鄭氏在大清本土的祖產,在大清入關的時候就已經分給其他人;鄭氏在台灣的土地又不可能再還給他們。他們要養活一大宗族人,顯然捉襟見肘。
後來這一家子人就散為平民,分崩離析。
胤礽敬仰鄭成功是英雄,為鄭家說情;施琅也上書,他雖與鄭家有滅門之仇,但認為鄭家中有能之人可用。
康熙這一世躊躇滿誌,自信心極強,不認為鄭家能給他帶來什麼麻煩,便沒有對鄭家監視太過。
他遣散安置鄭家其他宗族,以後這些鄭家人如普通大清人一樣,可以科舉或者入軍得官;鄭克塽直係親屬留在京中,康熙給了鄭克塽侍衛的官職,並且同意他入大學讀書。
但怎麼說呢,這群人不愧是在大清戰船開到了港口,還要搞毒殺爭權奪利的人,沒有一個上得了台麵的。
胤礽可以預見,這一支嫡係估計最後還是會貧苦潦倒而終。
願意被遣散的包括鄭成功幼子在內的族人中,倒是有幾個胤礽看得上的人才。待這些人安定下來之後,或許會靠自己的力量進入大清官場。
“鄭克塽既然已經降清,鄭家對抗荷蘭的功績,大清自然會承認。”胤礽道,“此次大清對荷蘭開戰,也算華夏一雪台灣被占之恥。”
姚啟聖知道朝廷對鄭家的處置,心裡歎氣。皇上的膽氣越來越足,對待漢人越來越寬容,可惜鄭家沒人抓住這個機會。
立場敵對,姚啟聖也很敬佩鄭成功。可惜鄭家後繼無人。
“臣會儘快開發島內。”姚啟聖道。
胤礽搖頭:“台灣已經回歸,不用急。這張地圖是給你製定長遠計劃用。你先收著,我和你說說台灣現在迫在眉睫的開發計劃。”
短短一日,姚啟聖就對這位小太子心悅誠服,立刻做出洗耳恭聽狀。
胤礽最擔心的,一是台灣孤懸海外,不好管理;二是大清海軍看到海上貿易興盛之後,可能會當海盜。
他要給大清海軍找一條可以合法斂財的路。
江河有漕運,海上也應該有固定的海運。這些海運航線,可以由大清海軍來護送,收取海運費。
這樣海軍既能合法斂財,又能增進台灣和內陸的聯係。
讓大清海軍奉旨經商雖然會滋生腐敗,但封建的軍隊,能做正經營生就算不錯了,總比轉職當海盜強。現在大清的海運航線最好國營,那麼納入海軍體係最好不過。
康熙已經建立的大清公司將和海軍合作,分給海軍一部分股份,將來大清公司做生意,海軍護航和運貨,可以拿分成。這樣海軍即使不打仗,也有糧餉。
這麼一看,海軍將來肯定比陸軍富裕,恐怕會引起陸軍不滿。
那就讓海軍賺錢,倒貼陸軍,改善陸軍條件好了。
胤礽根據後世理念和現在世界各國情況,已經將大清的未來規劃好。
大清不會走老牌殖民地占領領土那一套,大清的軍費撐不住;大清現在要走的,是已經證明一本萬利的新式殖民。
土地可以不要,我們要實惠。
租借港口,劃分租借,隻做正經生意;打仗當雇傭兵,和所有國家都可以交好,一個關稅互惠協議足以……
與其說是打仗,不如說是做生意。大清海軍每出戰一次,就要有切實的實惠可拿。
以戰養戰,是最基本的原則。
大清這樣做,不僅能不受西方警惕的持續謀取利益,還能落下一個“仁”的名聲。
在如今殖民就是純粹搶劫殺戮的大航海時代,大清這種手段太過文明,與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歐羅巴的人,大概會認為我們大清善良得很蠢吧。”胤礽自嘲道。
姚啟聖沉默半晌,對著胤礽深深作揖:“皇上仁慈,太子仁慈。”
比起象征君臣差彆的跪拜,深深作揖更顯得姚啟聖對皇上、太子的佩服。
“孤不是仁慈……罷了,算我仁慈吧。”胤礽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個時代,明明很殘忍的做法,居然也顯得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