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婉聽到這個消息腦子都懵了,她和大福晉不算親近,但前幾天她還跟大福晉見過麵,冷不丁聽說人沒了,淑婉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淑婉愣在那裡,大福晉跟她打麻將,聊閒篇的情景曆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事。
寧嬤嬤看淑婉愣住了,隻能替她問話。
“前些日子我們福晉還去看望大福晉來著,當時大福晉精神還不錯,怎麼突然之間就……”
淑婉回過神來,“是啊!怎麼會這麼突然?”
來報信的嬤嬤滿臉哀戚,“四福晉也知道,我們福晉近兩年身體不好。太醫也說過,想治好很難,隻能細心保養著。郡王請遍了名醫,也沒有用。前幾日,福晉病情突然惡化,湯藥針灸都不管用,到了昨天,連水都喝不進去了,今天早上我們福晉就……”
淑婉長歎一聲,勸他們節哀。
“直郡王可還好?孩子們呢?府裡現在誰管事?”
嬤嬤說道:“王爺哀痛不已,阿哥格格們哭成了淚人,大格格現在強忍著悲痛打點上下。”
淑婉又歎了口氣,“我這就派人通知貝勒爺,我現在懷著身孕,不方便出門,替我給府上的主子們道個惱。請郡王阿哥和格格們節哀,大福晉也不希望他們過於悲痛,熬壞了身子。”
嬤嬤連忙答應下來,送完信就走了。
午覺是睡不成了,淑婉靠坐在軟榻上發呆。
寧嬤嬤倒了杯白水放在淑婉手邊,“福晉彆太傷心了,生老病死是常事。以前我在宮裡的時候,今兒個嬪妃沒了,後天皇子公主夭折了,就是德妃娘娘的孩子也不是每個都長大成人了。”
經曆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傷心不起來了。像皇上,當初孝懿皇後的女兒夭折了,皇上也是無可奈何。他是天子,但麵對自然規律也是毫無辦法。
淑婉說道:“我倒不是很傷心,我跟大福晉相處的時間不多,沒多少交情。隻是突然得知這個消息很震驚,畢竟那是很熟悉的人……
說起來也是不湊巧,我這個時候懷孕,想幫忙都幫不上。大嫂家的大格格還小,平時處理一下家裡的瑣事還行,婚喪嫁娶這類大事她沒經曆過,恐怕處理不了。”
寧嬤嬤勸道:“哎呦!我的福晉,您還懷著孕呢!還沒過三個月,胎還沒坐穩呢!可不能去直郡王府,免得被衝撞了。直郡王府裡有長隨,有管事,怎麼著都能把事情辦好,您就彆操心了。”
“也是……”淑婉問寧嬤嬤,“你派人通知四阿哥了嗎?”
寧嬤嬤:“已經派人通知去了,還送了素服,您就放心吧!”
四阿哥在外麵得了消息沒有回府,換了衣裳直接去了直郡王府。
淑婉沒睡,一直在家裡等著,四阿哥直到月上中天才回來。
淑婉聽說他回來了,去門口迎人,看見四阿哥身上的衣服愣了一下。
“你這是……洗了澡回來的?”
四阿哥點頭,“我在前院洗了澡,換了衣服,免得衝撞了你。”
四阿哥挺迷信的,淑婉渾不在意。
“沒事的,不至於這麼小心。大哥府上怎麼樣啊?”
四阿哥說道:“剛開始有點亂,後來老八領著媳婦來了,八福晉去幫忙料理,看起來順當多了。後來宮門快落鎖了,老八和他媳婦就回去了。有內務府的人在,不會出岔子的。大哥是極受寵的皇子,內務府的人不敢不儘心。”
淑婉點點頭,“那就好。”
四阿哥看著淑婉,心裡很不放心。
他隨口說道:“大家都說大福晉就是生孩子時候坐下的病……”
聽到這句話,淑婉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四阿哥最近緊張焦慮的原因。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四阿哥連忙否認,“你跟大嫂不一樣,你這隔了兩年,大嫂是頭年生完,第二年又生。我才不擔心你呢!”
想了想他又歎道:“唉,隻是有一點擔心。”
淑婉笑著勸道:“你也說了,我生這胎中間隔了兩年,隻要不是頻繁的生,不會有問題的。再者也不能把孩子打掉啊!打掉更傷身,還不如生下來呢!”
四阿哥抿了抿嘴,有些話他不好意思說,其實他不怕淑婉生孩子,真正怕的是失去淑婉。他今天看到的大阿哥臉上都是胡茬,眼眶青黑,像丟了魂,那落魄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受皇上器重的郡王。
四阿哥摟著淑婉,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愛惜又珍重。
大福晉的葬禮辦得很風光,大家都說直郡王愛重大福晉,說他們夫妻伉儷情深。
淑婉聽了隻想冷笑,人都不在了,再風光又有什麼用?
八福晉也出了些風頭,她在直郡王府顯擺了自己管家的能耐,得到許多人的讚揚。
三福晉來淑婉這裡串門,還跟淑婉抱怨來著。
“大哥真是舍近求遠,你現在懷孕了,不能坐馬車,不能去那種場合,大哥就該來找我啊!怎麼去宮裡找八弟妹呢?我也住在宮外,找我不是更方便!再說了,我跟大嫂做了多少年的妯娌,我們關係多親近啊!八弟妹入宮的時候,大嫂他們都搬出去住了,根本沒有交集!”
淑婉隻是笑,“三嫂喝口茶,這是新茶,味道還算不錯。”
淑婉心道:三福晉能說出這種話,就像得了十來年的腦血栓似的。不管大福晉和八福晉有沒有交情,她們都是惠妃娘娘的兒媳婦。惠妃養大了八阿哥,八阿哥就相當於惠妃的半個兒子,人家兩兄弟自然比彆的兄弟更親近。像這種大事當然要先去找八福晉了!
三福晉喝了口茶,挑剔地說道:“嘖,這茶太一般了,味道太淡了。”
淑婉笑道:“原來三嫂喜歡喝濃茶,下次我讓人泡得濃一點。”
三福晉又道:“說起來,大哥對大嫂算得上是情深義重了。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大嫂這輩子也算圓滿了。”
淑婉快要吐了,有愛情當然很好,但是如果讓大福晉來選,她應該更樂意好好活著。
夏兒端來一碗酥酪放在三福晉麵前,“三福晉請用酥酪。”
三福晉抬頭看看夏兒,笑著點了點頭,“好標致的丫頭!”
她促狹地衝淑婉眨眨眼,“這是給你家貝勒爺準備的吧?你可真精明,有這樣漂亮的丫頭籠絡著,你懷著孕也不用擔心四阿哥變心了。”
淑婉:“嘔……”
她真的忍不住了,這些日子她吃葷腥都沒吐,這回讓三福晉整吐了。
三福晉到底怎麼回事?越來越像村口的長舌婦,她簡直是有什麼大病!應該拿門縫夾一夾她的腦袋,給她治一治。
三福晉嫌棄地撇撇嘴,“你……你真是……”
淑婉毫無誠意地道歉,“對不住啊!三嫂!我這到時候了,害喜了,實在忍不住。你也是懷過孩子的,應該能理解。”
三福晉乾笑兩聲,“理解,嗬嗬,理解,我……我家裡還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
三福晉起身要走,淑婉連忙攔她,“三嫂彆走啊!你再陪我說說話!我成日憋在家裡,無趣極了,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彆急著走啊!”
淑婉把酥酪往她身邊推了推,“你吃了酥酪再走啊!”
酥酪白白嫩嫩的,舀起來有點像那個嘔吐物。
三福晉捂著嘴噦了一下,“不了不了,改日再說吧!你不用送了,告辭!”
三福晉帶著人急急忙忙往外走,淑婉追在後麵送她。
“三嫂,你說說你,怎麼走得這麼急?前麵馬車還沒套好吧!你再等等唄!你剛剛惡心了,是不是也懷了?”
三福晉越走越快,“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
淑婉停下腳步,她遙遙喊道:“三嫂啊!你走太快,我追不上就不送了。你回去後記得請太醫看看,懷孕是大事,千萬彆疏忽了!”
寧嬤嬤引路送三福晉出去,秋香等人捂著嘴偷笑。
淑婉讓人端水來給她漱口,“三福晉享受不了酥酪,端來給我吃。”
三福晉來了一趟,淑婉就開始害喜。
她的反應比懷康寶的時候嚴重很多,不僅聞不了油腥味,任何奇怪的味道都聞不了。
帶熏香的衣服都不能穿,帶香味的頭油擦臉油一概不能用,聞著就要惡心,食物有一丁點不新鮮她都能吃出來。
四阿哥命人把帶香味的東西都換掉,每次回家先去前院書房沐浴,洗掉汗味再回來。
他還調侃淑婉,說她的鼻子比虎頭鼻子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