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南息起身繞村子跑了一圈,練了一會兒基本功便回來了。

原身根骨出乎意料的不錯,這一早上的大汗淋漓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南息洗了把臉,換了一身半舊的灰白色衣衫,這還是家境好的時候做的,現在早就不合身了,衣袖褲腳短了一截,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和腳踝,要是原身早就恨不得縮埋,養成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南息卻覺得幾分好笑,現代人衣服經常往短了做,故意裁成九分褲,到了原身這裡卻窘迫的要死。

南息不會梳女子發型,就到雜物間隨手拿了條賣不出去的淺色發帶綁了起來,李雲歌賣的就是這些飾品玩意,家裡也不缺這些,反倒時時有積壓的存貨。

垂落的發帶與黑發交織一起,露出一張眉目精致的臉,眉間略帶英氣,薄唇輕抿,看著有些不好接近,就是身子單薄了點。

雜物間的李雲歌早上起來後一般先把粥熬上,然後給地裡的菜澆水,順便摘些菜回來,此刻窄小的廚房升起嫋嫋炊煙。

李雲歌看見南息時明顯一愣,往常她衣服不好好穿,頭發也梳得怪模怪樣,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這好好拾輟一番,跟變了個人似的。

眉間淡淡疏離之色,周身一股矜貴淡然氣息,與院子這般的格格不入。

跟雞窩裡掉進的金鳳凰似的。

李雲歌心裡有些慌,從昨天起,人還是那個人,可妹妹就不像是那個妹妹了。

然而麵上毫不留情地嘲諷道,“平時不好好上學,這會兒好好打扮,估計是想上都沒得上了。”

南息唇角一彎,她知這個便宜哥哥刀子嘴豆腐心,“誰打扮了,我這不是想著不能給那誰丟人嗎。”

李雲歌眼底有了笑意,故作嫌棄地撇撇嘴,“嘁,你丟的人還少嗎。”

“行了,吃飯了。”

早飯是青菜稀粥,稀得隻有幾粒米,兩碗下肚還跟沒吃一樣,李雲歌給阿爹喂了飯和藥,又從灶裡拿出一個煮熟的雞蛋遞給南息,南息一愣,擺擺手,“不用。”

“不過一個雞蛋,還吃不起嗎。”李雲歌一臉固執。

是啊,不過一個雞蛋,這家裡還真吃不起。

真是好可憐一家子啊。

原本李雲歌該是到鎮上擺攤子的,但今日,他要帶南息到柳家私塾解決被退學一事。

然而剛打開院門,就看到院門口站了個背著手的白色長衫的女子,聽到開門響轉過身來,“李大哥。”

南息無語,這人是隔壁劉大叔的女兒劉秀英,和南汐一樣在私塾上學,目測對她暴躁老哥有點意思,雖說也沒考上秀才,但整天端著個讀書人樣子,把原身比得一文不值。

“劉妹子,你怎麼站在這裡?”李雲歌笑著招呼道,“我正要去你家呢。”

劉秀英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嗯,我知道的,爹告訴我了,他讓我帶你去私學,他會照顧好李叔的。”

李雲歌有出門擺攤就會拜托劉大叔照顧一下阿爹,這麼多年下來,兩家關係也比較親近。

李雲歌對劉秀英笑了一下,轉頭又想擰南息的胳膊,嫌棄道,“看看人家,不僅書讀得好,還那麼周到,再看看你……”

南息側過身躲開那隻手,隨口應道,“是是是,大哥你說得對……”記憶力這話聽多了,都麻木了。

這劉秀英也是個心機女表,一路不著痕跡地給李雲歌上眼藥,多半是貶低南息抬高自己的話,偏生還時不時地拿眼神擠兌她,南息簡直是沒眼看。

劉秀英這麼狗腿也是由原因的,李雲歌和表弟周小齊是響徹十裡八鄉的兩枝花,這樣的人要不是被家裡拖累,早就嫁出去了,任誰也想試試能不能摘下這朵潑辣的村花。

*

柳家私塾在柳家的一處莊子上,由原本的從一品部院尚書柳客青一手創辦,因前朝文官大受打壓,及早自請下放還鄉,如今新帝大力重用文官,若非年事已高,早就被起複任用了。現在雖說無官職在身,但當地的富豪鄉紳都分外給她麵子。

柳家私塾不缺錢,因此每餐都有免費的粥喝,也就原主這傻逼得罪自己吃飯的地方。

等三人從驢車下來,人漸漸多了。多半是穿白色長袍,束發戴冠的年輕女子,一路上時不時的有人同劉秀英打招呼,還一臉好奇地看著李雲歌,這極大滿足了劉秀英的虛榮心。

同時這些人看南息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南息:“……”

原身上學就是為了混口飯吃,吃了睡睡了吃,在私塾裡整一個草包名頭,一下課就跟李二妮那群痞子混在一起,可不是傻子?

有同班的跟她打招呼,“不悟,今兒個怎麼來上學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其餘人笑作一團,“是啊,不悟,不是說被退學了嗎?還不回家睡大覺……”

這些同窗們都喊南息“不悟”,因為原身曾把夫子們氣得大罵她“不悟”,意思是沒悟性,沒辦法理解。

原身也曾想過好好讀書的,不過被罵習慣了。私塾幾十來個人,有個風吹草動人人皆知,看到她就跟風喊。

女尊國女子十八成年該有表字,因著這兩個字,所有人取笑她表字不悟好了,喊得那是一個歡快。

李雲歌拽了一下南息的衣擺,這些人促狹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自在,南息一下子明白了,誰理那她們誰就是傻狗。

一概充耳不聞,跟劉秀英道彆,帶著李雲歌就往夫子書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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