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啊。”步音托著下巴,“真是,這種任務交給我一個新人真的好嗎?”
這個任務聽起來就很重要。
“說話的態度都變了啊。”
【叮!完成唯一隱藏任務後可隨時脫離該世界。】
步音合眼,趴在桌子上,手撥拉著屏幕。
這隻手隻有她看見了。
就算暫停這一幀去給其他人看,他們也無法在一片模糊中還原。
王級雪怪沒有從雪城裡出來,它在等待一個機會。
步音拿著聯絡器,遲遲沒撥|出去,仿佛能預見,除了個彆人,其他人都不會信任自己的話。
人類是趨利避害的生物,缺少絕對的證據前,無人會相信、也不願相信他們腳下有一個堪比核|彈的危險生物。
哪怕是信了,他們也不想正麵對上。
裝備不齊全、實力差距、這麼多年都沒動靜、看錯了、那就是個人……這些都可以作為借口。
最後,最有可能的後果是他們撤退離開,避其鋒芒、暗中謀劃。
等到覺得自己的實力上來了,謹慎攻擊。
無需王級,一個領主級就能讓人類如臨大敵。
步音欣賞這種謹慎,前提是,她並未從黑火隊長的嘴裡套出一個消息。
——以前的雪城沒有監控器,更彆提這種高科技的微型紅外線監視儀。
屏幕中的手,明確的朝監視儀的方向伸過來。
王級雪怪清楚這個東西是什麼,並且第一時間毀壞監視儀。
它也許察覺到人類開始探索雪城了。
少女歎了口氣,找到乾無聲的信號頻:“可彆有起床氣。”
深夜打電話她也不想的。
另一頭剛睡著的男人在聯絡器的嘈雜聲中渾身低氣壓睜開眼,取出聯絡器,眼神變得清明,出口的話還帶著啞:“喂?”
“是不是眼睛還痛?”
說著他穿好衣服,準備去敲隊醫的門。
“不是,我眼睛已經沒事了。”
步音還挺感動,這合作夥伴挺關心她的:“我有一件重要的事……你周圍有人嗎?”
乾無聲又關上門,坐在床邊:“沒人。”
步音把王級雪怪的事說了。
“……能確定嗎?”
“我都接到係統通知了,你說呢?”
“通不通知其他人,看你。”
少女把問題拋給對方,掛了聯絡器,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
甩手掌櫃真不錯,她以前就不應該……不應該什麼?
算了,想不起來。
“……”
乾無聲點燃了一根煙,看著煙燃燒。
王級雪怪的事……不能說。甚至不能宣揚。
幾年前就是領主級雪怪的事被捅了出去,全城騷亂,無數人沒有死在雪怪手下,卻死在了人類的混亂和內訌中。
就算是燭龍內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也理智不了。
燭龍裡許多老人,都是雪城掩埋事件的幸存者,太多人不願回想那次的慘案。
淩晨,陳雲誌打著哈欠去開門:“來了來了……!是老大啊,找我有事?”
乾無聲隻叫了三個人,張副隊、王彪和陳雲誌,陳雲誌是最後一個。
男人沉著聲音:“進去再說。”
“哦哦。”陳雲誌讓開,他們進來後把門鎖上。
不遠處熬夜做完實驗的科研員頂著黑眼圈跟幽魂一樣飄到員工住宅附近。
“啊……那個,是隊長他們嗎?”有人飄忽地問,雙眼無神,隻想睡覺。
卓叔往那邊看了一眼,皺了下眉:“你們先回去吧。”
“好……老師再見。”
進屋後,陳雲誌聞到了乾無聲一身煙味,納悶:“老大,你不是戒煙了?”
“沒抽。”乾無聲簡單掠過這事,拿出一份地圖,步音友情贈送,範圍增幅至一千千米。
“今天上午,所有人整合物資,清點交易所,下午疏散物資區所有求生者和原住民,前往這個方向,如有暴|動強行鎮壓,作惡者就地誅殺,勢必在兩天內將所有人轉移出物資區……”
三個人認真記錄,越聽越不對:“老大,這是要雪崩了?”
“……物資區下方的雪城裡,極有可能有一隻領主級雪怪。”乾無聲等他們的震驚時間過了,“雪崩的借口很不錯,對普通人和其他隊員就這麼說。”
不隻是燭龍物資區,其他兩個物資區乾無聲也告知了風霜華和黑火隊長,說的也是“領主級”。
這點隊長們是信的,也一個個驅散群眾,尤其是在雪山頂的黑火物資區,時間最緊,服從度也不強,兩三個地方出岔子,黑火隊長頭疼,不得不請求其他隊伍的幫助,被迫分散了勢力。
“雪崩?”韓叔半信半疑地拿著自己的東西跟著隊員走,“我怎麼沒聽老卓說起過?”
指揮的陳雲誌冷汗都要下來了,差點忘了燭龍裡麵有一群研究員,早就把防範雪崩用的檢測器做出來了。他眼珠微移,很快想到了辦法:“不是正常雪崩,叔,您忘了最近雪怪都在朝這裡聚集?”
他點到即止。
韓叔自動補充後續,雪崩大概是大量雪怪引起的。
他恍然:“怪不得檢測器沒檢測到。”又禁不住說:“雪怪太多出去也挺危險的……”
“這您老不用愁,附近的雪怪呃……我們肯定是有辦法才讓人走的,誰也不敢那大家生命開玩笑不是。”
好險說漏嘴,附近的雪怪被清得差不多了。就這時還有隊員不斷的擊殺從更遠的地方過來的雪怪。
韓叔信了,卓叔不是那麼容易糊弄過去的。
他慢條斯理收拾自己的東西,王彪扛著東西來來回回幾次了,農田區的土也裝好了,卓叔這裡還是原樣。
王彪眼瞅著一件衣服疊了放,放了疊,急得汗都出來了:“叔!”
“急什麼呢?”卓叔看了眼這個外表凶狠的大塊頭,“想讓我快點也不是不行,你把你們今早商量的東西告訴我,興許我就快了。”
王彪臉給憋紅了:“就、雪崩那事。”
“雪崩?”卓叔扔了反複疊著的衣服,“王彪,你當叔是傻子?我們研究所時刻留人在檢測,怎麼就沒人通知我出現了雪崩前兆?彆怪叔說話難聽,叔年紀大,有些話還能憋著,其他研究所的小年輕可憋不住,這萬一把心裡頭疑惑跟彆人說嘍……”
王彪被忽悠得臉色一變,當即要派人去把研究員集合起來,卓叔攔了一下。
“急什麼,要說早說了,你現在去也沒用,你們告訴我,叔還能幫著遮掩一下,他們不會懷疑我。”
王彪在卓叔的“勸誡”下,打通了聯絡器,一下子把卓叔說的話都告訴了隊長。
“……讓卓叔接吧。”
乾無聲感覺到那邊換了人,在心裡無聲歎氣,隻說了幾個字。
“卓叔,是領主級雪怪。”
卓叔手裡的聯絡器“啪嗒”掉在地上。
王彪趕緊去撿,等隊長吩咐完掛了再收起來。
卓叔的手哆嗦了幾秒,把衣服胡亂一塞,箱子一關,提著就走。
王彪懵了:“誒叔!您這些東西不要了叔?”
“不要了!那都是雜物!”卓叔快步離開,王彪護送他,被指著鼻子罵。
“你個大小夥,辦事忒不利落!都快天黑了人還沒撤出去!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跟命比起來,那些死物算個屁!一個個磨磨唧唧的!”
一路上的隊員都聽見他挨罵,王彪縮了縮脖子,不好說起初最磨嘰的就是卓叔:“那叔,研究所的東西也不要了?”
卓叔猛地一停,扭頭看他:“研究所的東西還沒搬?”
“沒呢,早上車了。”
“那你跟我說個屁!”
卓叔擔心這傻大個犯渾,把儀器磕磕碰碰給弄壞了,硬是上了裝了研究所東西的那輛大卡。
兩鬢霜白的中年男子看著車子駛出物資區,心口一縮,又是愴然又是難以言喻的慶幸。
物資區消失在視線裡,一輛輛車跟著沿途的標識越走越遠。
卓叔摸了摸容量頗為可觀的嶄新大卡,又看著其他車,遠超出燭龍所有:“哪來的這麼多車?”
駕駛位的燭龍隊員踩油門踩得小心翼翼,他很久沒碰車了:“獨尊那邊送過來的,老大也在那邊,好像是鬆林的冰湖下頭是個車廠。”
……
鬆林,巨大的冰湖中央被開了個洞,用各種材料隔絕湖水,直通到湖底。湖底處下方的泥沙被挖空,岩石也雜物也清理乾淨,再往下挖,就是合金冰冷的聲響。
越往下越暖,第一層合金破開後,獨尊隊員親眼看見一些暴露在外的構造變色化成灰。
“含錫,錫低於零下三十三攝氏度會產生‘錫疫’現象,就像現在這樣。”步音簡單解釋了兩句。
樸桃對著掌心哈了口氣,茫然:“有這麼冷?”
樸梅遲疑:“沒有吧。”
洞下麵是步音所料不錯的車廠,剛好位於雪城的城牆外。
不是所有設施都完全在城內,入口那裡不能進入了,步音認為王級雪怪在普通雪怪來到議事大樓的範圍內才滅殺,它的覺察範圍應當擴張不到冰湖的這個位置。
屬於純度較高的錫碎成粉末,其他金屬和純度量低的形成了鋒利的尖刺,一不小心就會受傷。
“嘶。”
“沒事吧?”
“沒事。”被刮出一條傷口的人搖搖頭,砍去刺他的尖刺,上去簡單消毒包紮,還得保佑彆得破傷風。
沾染血液的金屬尖刺向下墜落,在車廠的底部發出清脆的聲響。
議事大樓,雪白長發的影子忽而轉頭。
從淩晨就開始運車,最後一輛能使用的車被拖出來,對應上卓叔離開後的兩小時。天已經黑了。
“隊長,洞口要堵上嗎?”
“縮小成兩人通過的範圍。”
“好。”
一個不眠夜,三天後,雪山周圍人類全部離開。獨尊帶走了十餘鬆木和小部分鬆鼠,樹屋全部留下。
樸桃透過車窗玻璃戀戀不舍地望著自己的樹屋,發誓:“等雪崩完了我一定回來!”
年秋雀捏緊方向盤,不發一言。
大佬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