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和林縣長說話的時候,還提到過沈衛民有個在部隊服役、已經是營長的兄長,沒想到轉眼間就犧牲了,呂廠長時也有些唏噓,不過沈衛民是機械廠的員工,有些話他不得不說。
“是,廠長,您放心。”
沈衛民此行隻是要確認侄女侄子過得好好的就行了。要是他們過得不好,就說明台素華沒有照顧他們的能力,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這次非得把人帶回來不可,根本不可能還有什麼以後?
就是再有事情,也絕對不會是這件了,他怎麼可能忍心大侄子受這麼久的苦?
運輸隊二隊已經在省城和池縣這條線上磨合了大半個月,後麵預計還有大半個月。和他們比較起來,徐
新華和沈衛民的經驗還要更少些,他們滿打滿算也就跑了趟,不過技術很嫻熟是真的。
徐新華沒有讓沈衛民碰車。他歇了兩天,精神飽滿,又是許久之後才握上自己心愛的方向盤,表現得那叫個愛不釋手。
沈衛民知道對方是在體諒他,也不戳破。安心窩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昨晚他睡的不好,明明已經放鬆了思緒,不想被任何事情影響,但是潛意識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現在疲憊的很。
關於徐新華能連著開幾個小時?徐隊長說連開十個小時沒問題,沈衛民不確定。不過上次他們去省城,徐新華連開五個多小時,是點沒表現出異樣,說明五個小時還算是他的舒服區,所以沈衛民點都不擔心,安心休息。
徐新華抽空往副駕駛看了眼,上周給合唱比賽報幕的時候,沈衛民還是個精神抖擻飽滿的小夥兒,現在卻頹廢的團成團窩在副駕駛上,滿臉病態。明明還是那個人,看上去卻天差萬彆,根本判若兩人。
徐新華來前兒聽他爹說沈衛民的哥哥犧牲了。徐新華聽沈衛民提過他哥幾次,類似於“托了我哥的福,我才活到現在”“這是我我哥寄給我的”“我哥要在肯定得抽我了”等等,具體描述卻並沒有。不過看到沈衛民現在那麼頹唐,他哥對他來說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年青人對當兵的,尤其為國為民犧牲的烈士不自覺心存敬意,表現在現在的徐新華身上,這次開車比他以往任何次都要小心謹慎,車開的穩當些,好讓搭檔好好休息休息。
這趟出車純屬意外,所以兩家什麼都沒準備。隻是臨出發時去食堂讓孫師傅隨便給盛了幾個菜,又拿了幾個饃饃。這頓中飯吃的過癮,沈衛民也暫時忘記了心中存事,隻單純的感受食物的美好。孫師傅身寬體胖,卻著實是個極其細心的人,他這飯盒裡仨菜都沒放肉。
這次出行比上次要順利很多,沒有堵心的同事,也沒有誰故意找茬。但是讓沈衛民選擇,他寧願選擇前者,起碼那個時候他哥還活著,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
路到了省機械廠,卸車後回宿舍。在宿舍門口碰見張桂花,沈衛民讓徐新華先進去,自己向張桂花走去。
“姐,”沈衛民這樣稱呼張桂花姐有幾分套近乎的用意,女士的典型心理,不管是什麼年齡都不喜歡被叫老。但是現在,當石相可毫無障礙的喊他舅舅,這個“姐”就相當於坐實了。
“我聽我們家小子說了,弟弟啊,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你聽姐的,去過這趟,回來之後得好好繼續過自己的日子。現在,最傷心的當屬伯父伯母,看到你這樣二老能放心?”張桂花低聲勸道。
自從知道兒子管沈衛民叫舅舅,張桂花再喊沈衛民弟弟,是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了。
“是的,姐你放心。不去看看,總覺得心神不寧,我就圖個心安。”沈衛民聽就知道石相可往省城這邊打過電話了。
“去了看到什麼都彆太著急,這世上就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但是弟弟,我看你你叫我聲姐我才說的,要是他媽準備改嫁,孩子又願意,把孩子接回家和老人起住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就是張桂花的經驗所談了,有了後媽就有後爹這句話反過來也能解釋成,有了後爹就有後媽。要是這親爹後媽、親媽後爹再有了孩子,自己在家裡的位置可就更尷尬了。她和她妹當時不敢吃、不敢喝,整日惶恐不已,就這還不被待見,她妹結婚這麼多年都沒孩子,恐怕就是那時候被蹉跎留下的病根。
看衛民老弟的性格,應該是極重情的個人,照顧孩子應該沒問題。說句不好聽的,隻要能吃飽飯,平常累點苦點也成,總比受苦受累還不受待見的強,多吃顆瓜子都有人拿白眼翻你,多搶顆糖你就是饞,那樣的日子可是不好過。
沈衛民愣,隨即反應過來張桂花這是點撥他。其實從開始他的態度就表達的很明確,不過所有人,不管是徐隊長還是呂廠長,都以為他真的隻是想去部隊看看,並沒有想他還有把孩子接回家的打算。
大概他平常的表現也是那樣,並不像是管家
裡事的那類人。再有越是有生活閱曆的人越知道養個孩子和養個貓啊、狗啊不樣,是需要擔負起責任和付出些代價的。沈衛民都沒有結婚,他怎麼養孩子?拿什麼養孩子。
沈衛民自己也猶豫,能不猶豫嗎?孩子剛沒了親爸,再讓他沒了親媽,這得多殘忍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所以就連他自己都猶豫,他不知道該怎麼把握這個度,什麼才叫孩子生活的確實不好。
張桂花是從個女人的角度,也是從個曾經有過類似經曆的人來看這個問題。或許她的經曆隻是個例,但是她這番話卻讓沈衛民恍然,其實從始至終都很簡單,隻要孩子願意。隻要孩子點頭說好,他就能去爭爭。
“是。姐,你說的話我都記得了。”沈衛民鄭重說道。
“行,那姐先回去了。”張桂花還在上班,她是算著時間過來和沈衛民搭話的。
沈衛民看她離開,卻沒有進宿舍,而是出了機械廠,去了上次去過的小市。去看他侄女侄子總不能空手去,要是確認切都是他多想,也不能白跑這趟。
第二天,沈衛民起了個大早,沒有喊醒還在睡的徐新華,他直接去機械廠後麵的菜市場。今天是周三,部隊食堂出來采買。
這還是沈衛民和大侄子通話的時候,他大哥的勤務員告訴他的。
沈衛民沒費什麼功夫就看到了那輛軍綠色的貨車,他走上前表明身份,並拿出了機械廠的介紹信。因為怕出意外,他這次準備稱得上齊全,凡是能證明身份的,村裡的、廠裡的證明他都帶著呢。
對方聽說他是剛犧牲成為了烈士的李衛國營長的家屬,忙不跌的應話。
兩個炊事員,個年長些,雖然激動還能端得住;個還是小年青,看著他的時候眼裡還含著淚,個勁兒的說他哥是個好人。
細問之下,才知道大哥曾經救過他的命,替他砍了他背後的條毒蛇。沈衛民心裡了然,這樣就好辦了,能打聽到自己想聽的,還不用擔心對方編瞎話騙他。
“同誌,你們好!
我就是想去部隊看看我侄子和侄女,家裡老人擔心兩個孩子,這剛沒了爹,怕他們過的不舒坦。正好我來省城出差,就想著直接去看看他們,眼見為實,不知道能不能行個方便?”
兩個炊事員都點頭,忙打開車門,叫沈衛民上車,“方便,方便,當然方便。”
沈衛民這才知道,他們這是要回去了。心裡有些慶幸,因為當時沒有打聽時間,他是約莫著點過來的,幸虧是趕上了。
“你是李家康的小叔叔?”年輕的炊事員突然反應過來。
沈衛民微微點頭,“你知道我?李家康這皮小子在部隊是不是都出了名了?”
沈衛民並沒有多想,個部隊住著,誰不知道誰,部隊家屬院裡通共也就那幾家人,經常去食堂吃飯的,食堂的人認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那個大侄子是個人精,在哪兒都能刷出存在感,就三年前回了沈家溝次,現在時不時還有人問起他過的好不好。兩歲就有那樣的本事,恐怕現在他都五歲了。
與這個相比,沈衛民更好奇,他大侄子都提起他什麼了。
“嘿嘿,皮倒是不皮,就是有時候說話跟小大人似的。”年輕炊事員訕笑。現在整個部隊食堂誰不知道李衛國營長有個好吃懶做的兄弟。這看著可不像啊,而且還是機械廠的工人,有資格來省城出差的,個廠裡也沒幾人,這個月也能掙不少錢,咋能是個敗家子呢?
“你說的那小孩是這幾天直在食堂吃霸王餐,靠說書抵飯錢的那個,那是李營長家的小子?”年長的炊事員邊開車邊問道。
“啊!就是他。”食堂都傳遍了,恐怕也就直到後廚幫忙的這位大哥不知道。
“程團長昨晚不是來信了,以後李家康的口糧由他來負責嗎?”
“是這樣沒錯,我這不是就說說嘛,咱們食堂也沒缺他們倆小孩吃的。”都是個部隊的,倆小孩整天眼巴巴在食堂亂晃,他們能乾看著?
“台素華不管孩子吃喝嗎?”沈衛民突然出聲,聲音中帶著冷氣。
沈衛民問的直接,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