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這方麵的知識，僅靠李衛國留下的幾張圖紙，就能把圖紙複刻的如此完美，每個算式分毫不差，程振華是不相信的。
“就按你說的辦。我不問你要原始圖紙。我上報的時候會說這是你們兄弟二人的想法，讓上麵去定奪。”程振華沉吟片刻後說道，“如果衛國還在，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言下之意，這是他最後的妥協。
那個男人頂天立地，從來不會占彆人便宜，尤其沈衛民還是他的親生弟弟，像這樣大的事情，他肯定會說，“我不乾。”
“謝謝程大哥，我知道了。”
“行。”程振華笑著應道，“還有一件事，京市玩具廠會想把玩具擴大生產，因為是你提供的圖紙，幾乎沒有用到廠裡的設計師和開發師，減少了諸多中間工作。玩具一經問世，在京市大受歡迎，產生效益不少，玩具廠廠長說可以給你拿分成。他們的意思是讓你在玩具廠掛個名，今後有好點子就往廠裡送，不要求你坐班，分成從優。”
沈衛民沉吟片刻後搖頭，“程大哥，你也看到了，我手邊那麼大攤子，一時半會哪走的開？就連本來預計能夠兼顧的省機械廠的工作，可能都得辭掉。至於分成，我想保留。”
“你想拿來做什麼？”
“池縣在林縣長的帶領下正在蒸蒸日上，各方麵卻都還隻是剛剛開始。而且雖動作大，有些村落卻根本感受不到，就以我們沈家溝為例，因為地處偏僻，修不通路，架不上電，各方麵都受局限。”
“你這個要求有些大，玩具廠可滿足不了你。”程振華笑，修路通電可有些難。
“程大哥，這個不用任何人幫忙，靠我們自己能辦到。我說的是其他方麵，分成我一分不要，隻求京市玩具廠和我們池縣的合作。此之後京市玩具廠需要的各中零件，隻要我們池縣能提供，優先和我們合作。
池縣機械廠與省機械廠一脈相承，各方麵占據優勢。而塑料廠和玻璃廠也是我們的傳統優勢工廠。我們雖地處偏北，距離京市卻不算很遠，我覺得能夠算是合作共贏。”沈衛民是個生意人，作為商人，他想到的不僅僅是自己村裡人，還想惠及更多。
京市玩具廠是種花家目前最大也是成立最早的玩具廠，他們主打的是走出去，是賺外彙，如果有機會賺外國人的票子當是好。
原先他們最缺的是產品。沒有過硬的產品，怎麼能迎合外國人的心意？但現在他們什麼都不缺了，可以預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會非常好。由此能拉扯池縣各工廠的話，會是不錯的選擇。
當，這都是正當的商業合作，沈衛民也隻是提議，其中不會牽扯其他，更不會是強買強賣。
“你想的很長遠。”程振華讚歎，“不過衛民，這樣太鋒芒畢露，不好。”
“所以我不出現，事成這是林縣長拉來的業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事不成，我也絕無半點怨言。不過因為是我的提議，我會在提供幾張新的圖紙和玩具樣品給京市玩具廠。”沈衛民低笑，雖和誰合作並不一定是一方麵說了算，但是玩具生產總需要和其他各廠合作，隻要產品過硬，和那家合作不是合作。
程振華心裡顫了顫，“行，這件事我讓林建業和京市玩具廠聯係。”
“麻煩你了，程大哥。”
程振華搖頭，心裡卻想著如果他是沈衛民能做到這樣嗎？他不確定。如果他身在沈家溝，應該隻會像衛國一樣，奮力的往外爬，往外走。應該很少有人像沈衛民這樣，幾乎所有的事情，想到的都是自己一畝三分地。
他是真的熱愛腳下這片土地，也是真正的想要這個國家發展的更好，提到外彙和走出去，他眼睛都放著光芒，且對未來充滿自信。這樣的眼神就算是在部隊中，程振華都沒有見過幾個。
沈衛民當充滿著希望，因為在他回來的那個時候，他的國家無比強大和繁榮，再也沒有哪個國家能隨意侵犯和小瞧。而他們也終將會過得更好，上天絕對不會辜負艱苦奮鬥的華夏子民。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沈家隻有東屋還亮著燈。
沈衛民摸出手電遞給程振華，免得他抹黑回去吵醒兩個孩子。這才躡手躡腳的回到東屋，卻發現床上多了倆娃一虎。
“怎麼回事？”沈衛民小聲問趙琪。
“他們說想你，一定要過來。剛剛瞪著眼睛等你回來，一等不來，二等不來，這才睡了。”趙琪迷迷糊糊回答。
“你聽他倆胡說。”沈衛民從站櫥裡抱了床被子出來，“琪琪過來，你睡這頭，他們倆睡覺不老實，你晚上指定睡不好。”
趙琪被半摟半抱移過去，卻見沈衛民轉身要走，她拉住他，“衛民哥，你不陪我嗎？”
沈衛民親了親她的額頭，把她塞進被窩，“你乖，家康著涼了，今晚我看著他點兒。”
“哦。”趙琪漸漸沒了動靜。
沈衛民這才躺下，睡在兩個孩子身邊。
·
沈衛民是被吵醒的，懷裡有個毛團子拱來拱去，有夠鬨人。無奈睜開了眼，就看到他家貓貓天生的笑臉。
見他睜眼，就要過來舔他臉，沈衛民一巴掌把它pia到了一邊。
“也就這一次了，下次絕對不讓你上床。”沈衛民點著它的額頭，也不知道這幼虎什麼毛病總是纏著他，這一晚上往他懷裡滾了多少次，跟個小火爐似的，這要是在室外指定舒服，不過在被窩裡還是在炕上就不必了，他燥的慌。
“三柱該起了，東林都過來了。”院子裡傳來母上大人的聲音。
沈衛民應了一聲，坐起身來開始起床。
出來的時候四個娃正排成一排打拳，沈東林和程振華也是滿頭薄汗。
沈衛民打著嗬欠，和他們一一打招呼。
“小叔，小叔，我都好了。”李家康邊練拳邊和他小叔邀功。
“哦，”沈衛民興致缺缺，他一晚上給他蓋八遍被子，要還好不了，就怪了。
“快去洗洗！看這滿院子比你大的比你小的，哪個不比你有精神。”李招娣給兒子端盆倒水，讓他洗臉。
“娘，琪琪不在家？”
“去工廠喊你爹去了。都說東林已經準備好了，他還不放心，偏要自己去看看。飯點還得讓人去叫他，真是給人添麻煩。”
“爹想去就去唄，離咱家這麼近。”
“你淨替他說話，我這不是怕他耽誤事嗎？再說人東林不比他乾活明白多了。”李招娣有些不樂意。
“娘～”沈衛民拉長聲音，“我一會就給我爹說以後都不讓他過去了。”
沈衛民說著，轉身就要走出廚屋，被李招娣一個反手抓住了，“他自己兒子張羅開的工廠，他不能去，村裡老少爺們兒不得笑話。”
“您這不是懂嗎？”沈衛民笑著說道。
李招娣翻了個白眼。
沈家的早飯很豐盛，白麵大蔥肉包子加小米粥，再加甜豆糕。都是剛出鍋的，配上自家醃酸豆角、脆黃瓜，滴上兩滴芝麻油，誰能說不好吃？
一大家子都吃的儘興。
早飯後，一家人去工廠。卻發現來的人並不多，和昨天熱鬨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大姐，長發被吳和平拉去開會了，他和村裡人說今天都不能曠工。”範英走過來，憤憤不平。今天是什麼日子，吳和平心裡沒點兒數？現在正是農閒時候，地裡根本沒大活計，不說停工一天讓大家都過來湊熱鬨，也不能攔著不是。而且攔著誰也不能攔著她家長發啊，這可是實在親戚。
李招娣皺眉，這工廠當是熱熱鬨鬨的開工才好，隻他們幾個人，就算這炮仗放的再響，也不好看。她第一時間抬頭看向兒子。
“娘，你不用擔心，今兒要是來不了人，咱們就中午再開業，怎麼都得辦的熱熱鬨鬨的。沒事兒，不值得鬨心。”沈衛民倒不在意。
這說明他們昨天的聲勢還是可以的，這照以前根本不用吳和平要求，村裡人首選都是上工去，而現在竟要吳和平主動出口了，這就說明不知不覺裡他們被大家看在了眼裡。
“大家夥都彆在這兒站著了，這是咱們自家的大事，都進屋去吧，我備了茶和點心。”沈衛民招呼大家，現在過來的都是和他們家走的極近的了。
大家進門後，沈衛民則領著程振華去參觀工廠。
“條件局限，我們隻能用最原始的生產方式，等做出一定的效益，我們再尋求轉型。”
程振華看著一口口鍋和四周牆邊支起的篷，以及幾大間屋。“布置的不錯，很有規劃。”
“程大哥，我是要做生意的，當要提前做好準備。”沈衛民笑。
兩人從前逛到後，正準備回屋，就聽見門口響聲。沈衛民轉身，就看到了昨天才見過的周瑞，他身邊還站著幾個人。
沈東林離得近，上前招呼，聽話音這都是公社的人。
沈衛民勾唇，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