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 189 章(1 / 2)

六零年代之悍夫 冉玨兒 15012 字 4個月前

醫生姓盧,找家屬過來,主要是為了說明李家康目前的情況,以及說明看護時需要注意的問題。

“熟悉的家人多陪他說說話,對喚醒病人有好處。”盧醫生一邊翻病例一邊說。

“我們知道了。”

叔侄倆都是極其理智的人,從表麵上絕對看不出來他們家裡出了這麼大事。他們從容不迫的跟盧醫生詢問護理細節,以及李家康出現什麼狀況時要特彆注意。

盧醫生很少遇到這麼理智的家屬,不過他知道病房裡那個年輕人身份不一般,撿著乾貨好好交代了一番,“我能交代的就是這些了,他是越大夫負責的病人,家屬後續可以多和越大夫溝通。”

沈衛民已經很久沒有聽誰提起過越明這個人,人參事件之後他和越家就很少有交集了。不過想想也是,家康大老遠被送回到離城醫院,主治大夫肯定是醫院王牌,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程振華親自到場,這可是天大的麵子。

“越大夫目前不在醫院?”沈衛民皺眉。

“越大夫家裡出事了,剛剛才請假回家。不過家屬請放心,病人的情況母親已經基本穩定,今天夜裡我全程值班,絕對不會又是。”盧醫生生怕引起誤會,趕緊解釋。

越大夫那邊情況緊急,已經是不得不走的情況,再加上病人這邊……但就是怕病人家屬不知情。

要是以前盧醫生絕對不用和病人家屬解釋這些,雖說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醫生也是人,也是要吃飯、休息的呀,麵對一個病人,他們做出計劃,接下來都按計劃做事,絕對不讓需要緊急救治的病人因得不到治療遭遇危險。既然選擇把病人送到醫院,那接下來就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給大夫就好了。

以前確實是這樣的情況,但是現在社會風氣變了。

過去幾年,醫院經曆了種種,有醫術的大夫因為各種原因被迫離開,到後麵撐起排麵的竟然是剛考上護校,或者隻學了些皮毛的年輕學生。當性命掌握在這些人手裡,誰能放心?

稍微想想就知道這樣發展不正常,但隻要是人,隻要生活的社會關係中,就不得不對現實低頭。作為遠近聞名的醫院,離城醫院平日裡接待最多的還是普通老百姓,質樸、簡單,這是盧醫生仍然□□在一線的主要原因。

和後世人選擇學醫多種多樣的原因不一樣,他們這群人選擇這條路的目的非常純粹,那就是治病救人。不得不說,在實現自我價值的這條路上他們經受了太多。現在,為了不讓親屬誤會醫院懈怠,他剛開始就得做好解釋。

沈衛民當然希望家康能夠得到最好的治療,有最好的大夫照顧,但他理智尚存,不會因為大夫在該下班的時間下班就不接受,也不會因為大夫在安置好病人的情況下去處理私事找麻煩。都是人,就算再有奉獻精神,無法控製的情況也太多了。

“好,等越大夫回來,我們再好好谘詢。”沈衛民和盧醫生道了聲謝,領著葉聰回病房。

李家康現在並不限製人進去探望,要是誰一下子能把他喊醒,反倒是好事。

不過看著本來活潑好動的人,安靜的躺在床上,你說什麼都不會回答,對於家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折磨。李招娣拉著李家康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旁邊站著沈新乾和趙琪。

程振華站在距離門口最近的地方,看到沈衛民衝他使了個眼色。

沈衛民讓葉聰進屋,自己跟著程振華去了走廊外的小花園。

“抱歉。”程振華正色道。

“程大哥,家康出事,我們誰都不想看到。但他不是因為咱們誰的過錯才受傷的,要怪也應該怪敵人。”

李家康是一個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執行任務。要是因為他在任務中受傷,家人就去埋怨下命令的那個人,或者說再往前推埋怨當初幫他入伍的人,未免本末倒置。

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對軍人的侮辱。讓他受傷的是敵人,反噬的也應該是敵人,親屬們心裡在一瞬間湧起的恨意都是對敵人而言的。

“他這次執行任務的內容和以往大不相同。”靜默片刻後,程振華再度開口。

早上起來的時候,空中的太陽還算明媚,剛剛掛起了風,現在空氣中都是陰冷。沈衛民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吐了口濁氣:“和我哥有關吧?”

李家康從小就在訓練營待著,年紀一到,出任務成了他的家常便飯。每次出任務之前,他都會做精心準備。沈衛民見過出任務前的李家康,但沒有哪一次的他像這次一樣,專注中帶著興奮,暴戾中帶著顫抖。

雖然年紀小,經驗卻十分老道,再加上他家孩子臉皮厚,如果不是情緒到達一定臨界點,旁人很難察覺到。如果說事關哪個人能夠影響家康致斯,除了活著的家人之外,也就隻有李衛國了。

“你猜到了?”程振華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這次任務本來不會落在他身上,是他主動申請的。連我都不知道他從哪得到的信息,知道了這次任務和衛國有牽連。”

沈衛民沒有說話,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以前問過家康的一個問題。那時候倆孩子同時被推薦上大學,與選擇普通專業回歸正常生活的葉聰不同,李家康對自己軍人身份的堅持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為什麼非得走這條路?”

當時他大侄子怎麼回答的來著?“既然選擇就要走到終點,這不是小叔你教給我的嗎?放心吧,走到終點我就滿足了。”

家康口裡的終點,到底指什麼?

“從進入訓練營,李家康的每一次評價都在優良,他的偵查反偵查能力、隱藏以及個人武力都非常突出,對國對家的忠誠度也毋庸置疑。另外,從他開始被編入班級和隊伍,他的年紀都是最小的,剛開始都會受到大家質疑,但他總能憑借過硬實力讓其他人閉嘴!”

“他今年還不到十八,執行過的大大小小的任務已經多到數不清,他的履曆看上去十分漂亮。很多人把他稱作天才,說他前途無量,假以時日,肯定能被淬煉成鋒利的寶刀。”

程振華的聲音低沉,明顯壓抑著情緒。

其實這次任務是成功的,十幾年前把李衛國逼到死境的那些人,大都斃命,零星幾個也被控製住,捉拿在案,而完成這一切的是李衛國的兒子李家康。

人生既是一種輪回,又是一種繼承,對於那些人來說,這也算是命運的重逢。

“程大哥,”沈衛民輕聲喚道。

程振華突然用力拍了下旁邊樹苗,“哢”的一聲,樹苗被攔腰折斷。

“衛國死的時候,他才五歲。”這句話,程振華幾乎是吼出來的。

沈衛民知道程振華什麼意思,五歲的孩子把父親的死記到現在,愣是沒讓周圍的人發現,這件事情本事就昭示著周圍做長輩的不合格。後麵李家康進訓練營,一步步成長,就在大家都為他欣喜的時候,他想的卻是報仇。

從五歲到現在,這孩子究竟承受了多少?

沒有人知道。但隻要想想就讓人從心底裡感到心疼和難過。

程振華性格內斂,就連他現在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可見他對李家康十分重視。因為重視所以心疼,其中興許還夾雜著深深的懊惱。

他都如此,沈衛民就更不用說了。不過他比程振華更了解李家康,他並不覺得孩子表現出來的性格是偽裝的。替父報仇可能隻是他的信念,隨著年齡增長,能力增加,這種信念越來越強,幸運的是他最後成功了。

這是好事,想做的事做成了,有些人一生都沒有這樣的幸運呢。

程振華會失控,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就在前幾天,李家康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私情左右,產生了不必要的犧牲,被告上了軍事法庭。

“情況很嚴重?”沈衛民輕聲問道。

“放心吧,不會有事。他是個聰明的,就算……也肯定提前做好了預演,彆擔心。”程振華吐了口氣。

沈衛民鬆了口氣,“哦。”

那就好。

“我和院長打了招呼,也在招待所預定了房間,你安排叔嬸晚上住進去。”程振華很快收拾好了情緒,短短一會兒功夫,他就又變成了雷厲風行的程將軍。

“行。哥,你今天晚上就要回去?”

“不回去不行,一大攤子事兒等著呢。我就不進病房了,你和叔嬸他們說一聲,我把警務員留下,有事你們能有個商量。”程振華按了按突突疼的太陽穴,自從知道李家康受重傷,他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按照規定,李家康執行任務中受重傷是不能安排家屬前來照顧的,即使李家康昏迷不醒,即使越明給出的診斷也是家人陪護更好。程振華風塵仆仆從京市趕到離城,也是經過多方協調之後,才拍板決定告知沈家人,並且派人把他們接到了離城醫院。

眼下任務留下的後遺症還在,如果他不在軍區作鎮,總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這裡交給我,家康肯定不會有事的。”沈衛民全部答應下來。

程振華看了眼沈衛民,“……嗯。”

送走程振華之後,沈衛民回了病房。

氣氛和剛剛已經大不相同,不變的是李招娣同誌還在說,不過已經從剛剛的絮叨轉變成了往事大會。

把李家康和葉聰剛接回老家那會兒,沈衛民正處於要儘快在縣機械城站穩腳跟的階段,雖然他每天都儘力回家,不過難免還是有要出差的情況,真算起來兩個小家夥和老兩口相處更多。因此,李招娣同誌口裡這些趣事兒,好些沈衛民都不知道。

老人家愛講古,青年人卻不愛聽,李招娣是爽利性子,不乾年輕人不喜歡的事,她把那稱作吃力不討好。平常也隻有逢年過節,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說幾句,像這樣把一個故事從起因、經過、結果一一都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病房裡人不少,卻並不吵亂,都靜靜地聽李招娣講故事。

門從外麵推開,警務員提著幾包吃的走進來。

“沈廠長,這是首長吩咐我準備的。人是鐵飯是鋼,不管咋樣,咱們應該保重自己。”生怕沈衛民不接,警務員連忙勸了幾句。

沈衛民沒他想的那麼想不開,“我知道了,謝謝。”

警務員準備的東西還真不少,大肉包、蔥油餅、一包糕點,還有幾個已經洗過的蘋果。不過,不管是包子還是蔥油餅,味道都不小,在病房裡吃不好,警務員就說旁邊的旁邊有空會議室。

沈衛民點頭說好,轉身去招呼沈父沈母,“您二位先吃點東西去,吃過之後回來再繼續講。小聰,你也領著弟弟過去吃飯。琪琪過來和我搭把手,給家康喂點水。”

“小叔,還是我……”葉聰想留下幫忙。

“還能少得了你幫忙的時候?現在先去洗手吃飯。”

“知道了。”

看著他們走出病房,趙琪才轉身拿起暖瓶倒了半茶缸水,“剛剛,我隻給小康潤了嘴唇,想讓他喝下去恐怕不容易。”

夫妻倆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這水無論如何都得喝下去。

“我來試試,喂進去一點都算值了。”就是灌也得灌下去。

李家康現在完全沒有意識,他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十多天,嘴唇乾裂,就算剛剛才拿棉簽濕潤,還是很快被風乾。沈衛民拿棉簽沾水給他潤唇,又拿小勺給他喂水,正如趙琪所言,根本喝不下去。

“哥,這樣不行,小康根本喝不進去。”趙琪低聲說道。

沈衛民把茶缸子遞給趙琪,直接上手掰開李家康的嘴,“灌!”

趙琪動作絲毫沒猶豫,水終於是沒流出來了。

“夭壽哦,”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姑娘,推門就看到這幅場景,“我不是已經囑咐過家屬了,病人現在不需要喂食,吊水能夠保證他的基本營養,你們怎麼能這麼粗魯的對待一個病人?”

小姑娘氣的直喘,指著沈衛民和趙琪,仿佛他們是殺人凶手一般。

“這位護士同誌,我們就是想給孩子喂兩口水。”沈衛民自己被指責無所謂,他們動作粗魯確實存在不對,但對方連趙琪一起吼,沈衛民就不大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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