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將小皇子包好,抱了到了等候許久的天子和長公主麵前。
“皺巴巴的醜猴子。”方恒修皺著眉將小皇子還給了宮人。
方幼青看了兩眼,道:“當年你也是這樣,沒好到哪裡去。”
抱著繈褓中的小皇子,方幼青來到了月妃的床榻前。
屋中彌漫著厚重的血腥氣,床上的女子麵色蒼白,半闔著眼,見她來了,怔了怔,複又笑了起來。
“殿下……這裡臟,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順便瞧瞧宮人可有哪裡照顧的不周到的地方。”
朱月搖頭,蒼白的臉上噙著笑意:“他們怎麼敢。”
而後她又道:“能看見殿下……正是太好了……”
方幼青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你了,好好修養。”
話罷,她便帶著人走了。
剛生產完的女子需要好好休息,她在這裡,會影響到朱月。
歲月如梭,隨著小皇子的長大,方恒修的身體日益差了起來。
早在前些年,方幼青就知道方恒修把政事都交給了朱月來處理,對此她也沒有任何反應,直接就隨他們去了。
劇情中青龍國的覆滅是既定之事,交給誰來當這個處理政事的人,大抵都一樣。
又是一年春,玄武國同其他兩國聯合,聲東擊西,在穀雨後的第三天,帶領一隊士兵圍住了青龍國皇城。
皇宮之中,宮人心思浮動,膽子大的已經收拾好細軟,連夜從隱秘的出處逃了。
偌大的皇宮,如今隻剩下了寥寥無幾的忠仆。
拒絕了衛璨帶她出逃的請求,方幼青駕馬入了宮。
尋遍各處都未見到方恒修的身影,方幼青攔了個宮人才知曉,目前他人大抵應該是在朱月那裡,於是她又匆匆轉頭。
小皇帝的身體愈來愈差,得知這種消息後,不知道會不會加重他的病症。
她隻有這一個親人了,若是見不到他最後一麵,當是死也難甘心。
到了朱月殿前,方幼青推門而入,裡麵一片死寂,看不見任何人影。
“皇上——”
無人應答。
不僅是方恒修,連朱月和小皇子也不見了。
就在她準備離開,去彆的地方再找找時,珠簾動了動,從中走出來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權力大抵是最好的滋補品,朱月現在的模樣和初到青龍國時,可以稱得上是天差地彆。
姿態端方,多了分運籌帷幄的氣質。
“皇上和太子呢?”方幼青問。
朱月上前牽住她的手,引著她向隔間走去。
“皇上在這裡,他聽到消息,就氣昏了過去,至今都沒醒,而太子則被我送出宮去了。”
貴妃榻上的青年麵色灰敗,嘴唇毫無血色——看上去就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方幼青幫他攏了攏被子,對朱月道:“我在這裡就行了,趁著城門未破……你走吧。”
相信以朱月的手段,活下去也並不是難事。
就在此時,殿門被大力推開,撞到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領頭的男子厲聲道:“搜——”
朱月聽到聲響,對她笑了笑:“你看,走不掉了。”
身披鐵甲的士兵很快就找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報——人在這裡!”
方幼青抬起頭,看著大步而來的男人。
他身著銀甲,泛著幽藍的眸子與她對上。
隻消片刻,方幼青就認出來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那個曾陰差陽錯打亂了白玉京計劃,說是要救她的男子。
原來他真的是玄武國的人。
“長公主,好久不見。”鐘離長馳道。
覺察到周圍士兵癡迷的眼神,一股怒意直達他心頭。
他等了這麼久,謀劃這麼久,可不是為了讓彆人再能肆意去看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都滾出去!候在外麵,沒我的允許不準進來!”
士兵戀戀不舍地看了兩眼,才一步一停地走了出去。
待人走後,方幼青才道:“你是玄武國皇室之人。”
鐘離長馳默認了她的話,笑著向她靠近:“長公主大可放心,隻要你同意嫁給我,我自會保住你弟弟的性命。”他伸手就想去牽她,卻被朱月手中的短匕逼退。
拿著短匕橫在兩人中間的女子譏笑道:“恬不知恥。”
鐘離長馳這才將視線轉向朱月,意味不明地掃視了她一眼。
“說起來,能這麼順利地攻破皇城,還多虧了月妃的幫忙。”在朱月不可置信地眼神中,鐘離長馳忽然道,“長公主可知道為何你弟弟身體會虛弱至此麼?”
方幼青握緊了方恒修微涼的手:“……為何。”
“不準說了——!!!”
“當然是因為月妃的幫助。”
“你閉嘴,閉嘴!”
將神色癲狂,朝他撲來的朱月揮倒在地,鐘離長馳接著道:“這些年來,不知道月妃為我提供了多少便利,傳遞了多少消息。而且她也知曉,早在多年前,我便於奉上的機巧圖紙上,浸入了慢性的毒藥。”
“我精心搜集的圖紙,不知道方恒修可否滿意?”
回想起小皇帝沉浸在神工閣中的日夜,方幼青心道:怎麼不滿意,滿意到讓他都快丟了性命。
而這個時候,朱月怎麼還能意識不到,鐘離長馳這個賤人,背叛了她不說,還反手給她來了一刀!
但現在,她已經顧不上去和鐘離長馳計較了,她慌亂地爬到了方幼青的腳下,拉住她的裙擺解釋道:“殿下,你聽我解釋,不是他說的那樣!”
方幼青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是你沒有裡應外合,還是你不知道有人給皇上下毒?”
“我……”
“事已至此,其他的就彆再說了。朱月,你真讓我惡心。”
這麼多年的相處,朱月還能對他們姐弟下此狠手,可見上輩子的事情,她也從中謀劃了許多。
或者說,主謀根本不是她認為的白玉京……而是朱月。
聽見她的話,朱月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樣,癱坐在了地上。
她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無論是前世今生,她都從未想過傷害她。
這些都是意外……
都是意外!
而製造這個意外罪魁禍首,就是違背約定的鐘離長馳。
“長公主,乖乖跟我走吧,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哪怕是到了玄武國,我也絕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鐘離長馳端的是一副神情款款的模樣。
但他卻從未想過,若不是犯賤到了極點,怎麼會有人願意和害得自己國破家亡的人結為夫妻?
“你害了我的血親,毀了我的國,還妄想著讓我成為你的女人?”方幼青毫不留情地嘲諷道,“天還是亮的,怎麼你就開始做起了夢?”
鐘離長馳的臉色霎時難堪了起來。
朱月握著匕首的手動了動,而後驟地向著鐘離長馳再度攻去。
像她這種弱女子的偷襲,鐘離長馳其實根本沒有放在眼裡,但想到著實煩人,他這次沒再手下留情,直接提劍刺入了朱月的腹中。
但讓他直覺不妙的是,朱月並未因為疼痛而痛苦掙紮,相反,她的臉上是一種報複成功的得意笑容。
她拉著劍靠近了他,另一隻手將不知名的東西捏碎,灑到了鐘離長馳裸露在外麵的肌膚之上。
又痛又癢的感覺傳來,鐘離長馳目眥欲裂,這才發現落在他手背的竟然是白色的小蟲,正向著他的皮膚下麵鑽去。
“啊!!!你是——!!!”
見他痛苦的樣子,朱月滲著血的嘴角咧地越來越大:“像你這種賤人……就是欠收拾,我的小蟲子們,是不是讓你……非常舒服啊,哈哈哈……”
方幼青被眼前這互相殘殺的展開已經震地說不出話來,不過她還是下意識地提劍又給喪失了行動能力的鐘離長馳補了兩刀。
害了她弟弟的人,也絕對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鐘離長馳掙紮著倒下後,沒了支撐的朱月也隨即倒下。
她嘴裡吐著血沫,揪住離她不遠處的衣角。
方幼青低頭看了她一眼。
“殿下,我好痛啊……”
朱月沾著血的手指越收越緊,在她的衣擺上留下了漫開的紅痕。
“我隻是想……隻是想過得好一點而已……”可是到最後,她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方幼青靜默片刻,拔出劍割斷了她握住的衣袍。
“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想再聽你虛偽的解釋。”
立場不同,她的立場就是方恒修,誰都不能傷害她唯一的親人。
貫穿腹部的傷口處血越流越多,沒過多久,朱月就失去了生息,至死,她都沒有鬆開手中握著的那塊衣料。
“阿姐……”
榻上的小皇帝悠悠轉醒,方幼青將朱月睜著的眼睛合上,而後走向他。
“宮中暗道無數,你是想走,還是想留?”她問。
方恒修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但下意識地說道:“我想和阿姐在一起。”
方幼青思索片刻,扶著他站了起來。
宮中暗道無數,真想逃,也並非逃不掉。
或許上一世的方恒修,根本沒想過在國破之後活下來。
在等急了的士兵找進來前,兩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暗道之中。
在他們離開後,牆壁上的石門再度合上,隻剩了地上早就沒了生息的屍體。
“陛下——”進來的士兵瞪大了眼睛,“快來人!”
作者有話要說:全員惡人。
還有一點明天寫完換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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