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沒有等到俞江寒服軟的跡象,倒是等到了他頭也不回,什麼也沒拿就下山了的消息。
“峰主,那俞公子過了大陣,直接下山了!”前來通報的外門弟子氣喘籲籲道。
方父大怒:“……什麼?!”
雖說看不上這個小子,但也不能任由他傷了自己的臉麵。
他這是在打他的臉啊!
更何況……更何況等青兒回來了,他該如何交代?
方父本質上也不過是個女兒奴罷了,女兒相中的人,他三言兩語給氣走了,這……
他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院內來回踱步,驟地站定,咬牙切齒道:“追,快去追,把人給我追回來!”
外門弟子遲疑道:“他要是不回來呢?”
這年頭當個外門弟子也不容易,若是那俞江寒真的和聖女結為道侶,他得罪了對方,怕是在這無極宗中混不成了。
方父如何看不出他心中的計量?他冷笑一聲,掌風拂過之處,樹木花草皆四散凋零。
“……就說是我請他回來的!”
“請”這一字,他咬得十分重。
弟子得令,趕緊帶人下山追俞江寒去了。
方父心道這下給足了他台階,總能回來了吧,但他沒想到的是,半個時辰過後,天極宗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俞江寒卻沒回來,還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報!峰主,我們追過去時,俞江寒的蹤影已經消失不見。”
方父皺眉:“他一介凡人,腳程再快,也不可能短時間消失在天極宗地域內,你們有好好搜嗎?”
弟子道:“峰主,我們的確是每一處都找過了……”
方父陷入沉思,就在此時,不遠處忽地傳來動靜。
飛劍之上,白衣若仙的少女靈巧躍下,收回長劍握在手中。
原本圍在方父身邊的弟子們紛紛看直了眼,殷勤地湊到她跟前,想搭上兩句話。
少女微笑頷首,避過眾人,徑直向著方父走去。
“爹,俞江寒呢?”
方父吹胡子瞪眼:“俞江寒俞江寒,見著你爹了就是為了問那小子在哪?”
方幼青不解他今日脾氣為何如此反常,解釋道:“我記得俞江寒是跟您一起回青竹小築的,看您一人在這院中,便問了下。”
方父麵上難得出現一絲窘態,背過身道:“那小子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竹屋之中空空蕩蕩,不見任何人的蹤影,聰慧機敏如方幼青,當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許是他父親又和俞江寒說了些什麼,他竟是都沒等她回來道一聲彆,就自行離去了。
冷漠的行為讓方幼青有些傷心,她以為兩人在崖下怎麼也算共患難的朋友了,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見自家女兒顰著眉,方父聲厲內荏道:“怎的?你要為了那臭小子埋怨你爹?”
養了多年的水靈白菜,這麼快就被拱了,方父不禁悲從中來。
方幼青回過神,便見父親用一副莫名的表情盯著她,她有些茫然:“腿長在俞江寒身上,他想走彆人自是留不住,我怎會為了這種事埋怨父親?”
方父心情多雲轉晴:“說了兩句就負氣而走,這等心性……”
方幼青道:“他走是他的自由,和心性無管,隨他去吧。”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在崖底時,俞江寒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愚鈍平凡,相反,他的心性比大多數人都要堅韌。
選擇將自己偽裝起來,或許有他自己的理由。
方幼青注視著通往山下的道路:“事已至此,我們隻需祝他前途坦蕩,一生順遂。”
隻是不知這一世,是否還有再見的機會了。
……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雲浮秘境即將開啟的日子。
一行人自天極宗出發,浩浩蕩蕩地向著雲浮秘境而去。
天極宗這一代的精英弟子們還是第一次去往如此高級的秘境,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些許向往。
路途遙遠,眾人皆是乘飛舟前往,一路上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在隊伍前列的一艘飛舟之上,方幼青摩挲著手腕上纏著金絲的玉鐲。
這是臨行前母親和父親贈與她的儲物鐲,裡麵裝著無數保命的東西,為了保證她的安全,父母估計是把家底都給掏空了。
想著臨行前雙親依依不舍的囑托,方幼青心中不禁軟了幾分,同時也堅定了此行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取得更好的試煉成績,方才不愧對宗門對她的多年栽培。
抱劍立在飛舟前頭的高挑男子向遠處的雲霧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在她身邊屈膝坐下。
“師妹,在想師父和師母嗎?”
青年麵如冠玉,氣質溫潤,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端的是深情款款。
然而他的深情眉眼,落在不解風情的少女眼中,卻是隻配得上一句:“師兄,你離我太近了。”
梳著精致發髻的少女挪了兩下,和他拉開距離,這才回道:“是有點想父親和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