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簫抱著曲黛黛, 靜靜等船身平穩下來。
方才那一下晃蕩,仿佛整個船身都要被掀翻一般。船身晃悠, 花九簫懷中摟著曲黛黛,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花九簫不動, 曲黛黛也不敢動。若是花九簫發現她沒昏過去,還潑了他一身的苦瓜汁, 新仇舊恨一起算,她鐵定玩完。
過了一會兒,船身漸漸恢複平穩, 屋外響起沈流雲的聲音:“穀主, 沒事吧?”
“無礙。”花九簫冷冰冰的聲音在曲黛黛的頭頂響起,伴隨著他聲音的是微微震動的胸腔,震得曲黛黛有些暈。
花九簫胸口的溫度,隔著柔軟的布料,清晰地傳到她的臉頰, 灼得她的臉頰一陣燥熱。
曲黛黛想, 她肯定是暈船了,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暈呢!
“怎麼回事?”曲黛黛能想象得出來, 花九簫問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是微微蹙著眉頭的, 就連眼尾的蝴蝶也透著不悅。
“屬下正在命人排查原因,初步推測,是被江底的水怪攻擊了。”沈流雲道。
“傳令下去,即刻靠岸。”
“屬下遵命。”
“葉翎的下落查得怎麼樣了?”花九簫又問。
聽到葉翎的名字, 曲黛黛連忙打起精神,豎起耳朵細聽。
“屬下無能,尚未能查出他的下落。”沈流雲低聲道。
“繼續打探。”花九簫說完這句話後,抱起曲黛黛,朝著床榻走去。
曲黛黛被花九簫放在了榻上,雖是閉著眼睛,卻總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臉頰上。她猶豫著,是順勢醒過來,跟他道個歉,還是繼續裝睡。就在她猶豫時,窗戶邊傳來一陣響動。
花九簫警覺地回頭,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隨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曲黛黛藏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滾動了一下,猛地睜開。
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跌入她的眼簾中,那人正趴在床前,垂著腦袋看她。
方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曲黛黛瞳孔驟然緊縮,倒吸一口涼氣。那人快速地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巴,低聲在她耳畔道:“彆叫,是我。”
曲黛黛奮力地眨動著眼睛。
葉翎鬆開手。
曲黛黛用手拍著胸脯,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說道:“葉大哥,怎麼是你,嚇死我了!”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正打算叫你。”葉翎眉頭挑起,“怎麼,被你師父整治了?哪裡受傷了,我瞧瞧。”
“沒有,沒有。”曲黛黛連忙搖頭,“葉大哥,你不是逃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我回來帶你走啊。”葉翎起身,輕輕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趁著花九簫被引開,我們快走。”
“嗯。”曲黛黛點頭,連忙跳下床榻,跟著葉翎離開。
大船漂泊在江心,船頭幾乎沒人。
曲黛黛滿眼疑色,葉翎輕聲道:“他們大概都去對付水怪了。”
曲黛黛驚訝:“是你將水怪引過來的?”
葉翎不置可否,一陣撲哧的聲音傳入耳中,曲黛黛抬頭,雲層中掠下一道白影,到了眼前,才發現是上次載他們出蝴蝶穀的白色大鳥。
“快上來!”葉翎抓著她的胳膊,抱著她翻身跳上大鳥的背上。
大鳥扇著翅膀,如流星一般,馱著二人往雲層中掠去。
船上有人發現了他們,大聲驚叫起來:“他們在那裡!”
“放箭。”剛回來的花九簫看到這一幕,眼底神色驟冷,下令道。
弓箭手快速從船艙中湧出,頓時,無數支羽箭朝著空中射去。
箭雨如織,大鳥左躲右閃,一陣上下顛簸。
葉翎察覺到曲黛黛有些緊張,連忙抱緊曲黛黛的身體,低聲道:“彆分心,抓緊我的手。”
曲黛黛雙手緊緊抱著葉翎的胳膊,朝著下方望去,花九簫站在船頭,一身紅衣被鍍上一層金色的日光,愈發得紅豔。
他的神色冷冰冰的,眼尾棲息的蝴蝶遠遠望去,像是一粒血珠滴落在眼角。
他抬起頭來,目光沉沉地望著曲黛黛,眼底都是暴戾,顯然在告訴她,若是再被他抓到,她就死定了。
曲黛黛打了個哆嗦,移開目光,朝著前路望去。白色的大鳥正馱著他們,朝著滄瀾江的對岸飛去。
隻要渡過滄瀾江,就是楚國的境地。楚國並無花九簫的勢力,他想抓她,沒那麼容易。
大鳥越掠越遠,身影幾乎和白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