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的算計(1 / 2)

虞青凰和捧月還跪在雪地裡, 侍女從她們身邊經過, 露出好奇的神色。花九簫寵愛虞青凰,從未當著眾人的麵如此重罰於她, 眾人不免存了幾分看熱鬨的心思。

捧月滿臉憤憤地瞪著她們,咬牙道:“看什麼,不許看!”

曲黛黛走到二人身前, 對著圍觀的侍女道:“你們都退下。”

她嗓音清澈,也沒有什麼氣勢, 但她這句話說出來後, 侍女們不敢再逗留, 紛紛散去。

如今誰不知道,曲黛黛才是花九簫的寶貝疙瘩,為了她,花九簫連虞青凰都舍得責罰。

“你來做什麼!”捧月警惕地瞪著曲黛黛,“這下你可高興了。”

“師父說, 你們可以起來了。”曲黛黛對捧月的敵意視若無睹,上前將虞青凰扶起。

虞青凰是千金小姐, 縱然從前被花九簫折騰, 也僅限於試藥, 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這一番跪下來, 膝蓋凍得幾乎沒有知覺, 身體不住地顫抖著,若非曲黛黛扶著,恐怕早已跌倒。

“黛黛, 你在我掌心寫的那個字是何意?”虞青凰一站起來後就抓著曲黛黛的手,焦急地問道。

曲黛黛離開前,在她的掌心處留下了一個“君”字。曲黛黛走後,她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君”字到底是何意。此刻曲黛黛出現在她麵前,她再顧不得其他,連忙追問。

“君淩霜。”曲黛黛低聲在她耳畔說出了一個名字,頓了頓,又道,“我見過他了,師姐,我可以幫你們離開蝴蝶穀。”

“真的?”虞青凰臉上浮起激動之色,難以置信地抓緊了曲黛黛的手。

她與君淩霜是在穀外相識的,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為了她,闖入蝴蝶穀。這些日子,他扮作侍女,躲在清風閣裡,兩人朝夕相處,不免生出情意。

可花九簫不會放她離開蝴蝶穀,虞氏族人送她過來時,就曾拜托他照顧她。表麵上是照顧,實際卻是囚困,他們都知道,她不想嫁給鳳嵐曦。

鳳嵐曦是家族給她定下的夫君,她沒有見過他,隻聽聞他是個病秧子,沒準還是個短命鬼。虞青凰不想犧牲自己的姻緣,成全家族的利益,她對鳳嵐曦全無情意,如今,她又愛上君淩霜,更不會甘心嫁到淩霄城。

曲黛黛輕輕拍了一下虞青凰的手背,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一陣。

虞青凰的麵色變化得極快,聲音裡滿是擔憂:“黛黛,此法風險極大,我怕你會……”

曲黛黛笑了笑,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芒:“師姐不必管我,我自有分寸,而且我這麼做,也不全然是為了師姐你。”

虞青凰搖了搖頭:“可我還是擔心你。”

“師姐。”曲黛黛打斷她的話,“君淩霜不能再留在蝴蝶穀,師父現在隻是沒上心,一旦他上心,君淩霜遲早會落到他手裡。”

曲黛黛的話說得有道理,這些日子花九簫心猿意馬,無暇分神,如今他們二人的關係定下,一旦他回過神來,全力追查君淩霜的蹤跡,甕中捉鱉是遲早的事。

虞青凰神思百轉,咬牙道:“好,就聽你的,黛黛,你要小心。”

大雪過後,蝴蝶穀裡的紅梅開得更為清豔。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在曲黛黛的身上。曲黛黛裹著狐裘,手中提著個小籃子,踏過雪地,小心翼翼地走到紅梅樹下。

梅花開得好,她打算剪幾株花枝,放到屋子裡,給沉悶的冬日添幾分鮮活。

風拂過,枝頭墜著的金鈴搖曳出清脆的聲響,曲黛黛深吸一口幽香,站在山坡下,仰頭望去。

芳華小築的紅梅一直都有人打理,開得規規矩矩的,不比這裡恣意盛放。她的目光掃過梅林,鎖定其中一棵樹。

因是個小斜坡,地又滑,曲黛黛走得格外小心。好不容易走到紅梅樹下,她穩了穩心神,從挎著的小籃子裡取出一把銀色的剪刀,踮起腳尖攀下一株花枝,準備剪下來。

花九簫經過梅林的時候,看到曲黛黛披著雪色狐裘,站在紅梅樹下,手中拿著一株紅梅。

山坡陡峭,雪地打滑,她又站在那麼高的地方,風一吹,身形搖搖欲墜。

花九簫蹙了下眉頭,揚聲道:“你在此處做什麼?”

曲黛黛忽聞花九簫的聲音,嚇了一跳,剛一動,腳下的雪堆猛地塌陷一塊,接著她整個人像個球似的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昏過去之前,隱約能看到一大片紅影朝著她這個方向掠來,一雙沉穩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身。

曲黛黛是在花九簫的床上醒過來,看到熟悉的白色幔帳,她愣了一下。幔帳垂下來,罩在她的周身,如籠著一層輕紗,幔帳外,紅色的人影背對她而坐。

花九簫的一張臉極為陰沉,眉目間堆著怒色,藍漪和沈流雲各站在一邊,屏息凝神,不敢出聲。

氣氛靜謐得有些壓抑。

曲黛黛撐著手肘想要坐起來,一陣極為濃烈的暈眩感襲上她的腦海,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嚶嚀,又倒了回去。

頭還是有點暈。

如果不是突然頭暈,即便雪地塌了一塊,她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就滾了下去。

幔帳被人拂開,露出花九簫的臉。對上她的眸光,花九簫眉目間的冷色瞬間褪儘,換上幾分溫柔,低聲道:“醒了?”

“師父,我難受。”曲黛黛委屈道。

“我知道。”花九簫目光黯然幾分。

曲黛黛做了七年的藥奴,四年待在黑風門,三年受他折磨,這七年來,每隔一段時間,用藥溫養她的血。是藥三分毒,七年的藥奴光陰,已經損了她的身子。

如今雖然已經停藥,又用各種珍貴的食材養著,但損傷的根基,是一時半會兒補不回來的。

藥典中記載過的藥奴,大多數命短,後期的他們極為孱弱,一點小小的病痛,都能要了他們的命。藥奴的命本是不值錢的,誰又會關心他們的死活,死了,再換一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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