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捉蟲)(1 / 2)

從高修文走出去的那一刻,顧準便知道這件事情必定不會這麼輕易善了,隻是他已經無所謂了,高家那些人,他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結的仇多還是少實則並沒有什麼影響。

顧準猜的也沒錯,高修文前腳回了家,中午高崇德便親自帶著兒子上門了。

今天可不是沐休的日子,高崇德該不會是在衙門裡麵得知了消息,特意趕回來賠禮道歉了吧?若真是那樣的話,那高家上下對讀書跟科考的重視程度還真是讓人驚訝,顧準心道。

高崇德直接去了張先生的書房。

他大中午的特意過來拜見,即便張先生不待見他們一家人,也做不出將人拒之門外的舉動。是以張先生隻能忍著不耐煩來聽他賠禮道歉。

張先生平生最恨這些虛偽之人,分明心裡恨他恨的要死,卻還是擺出一副尊敬的樣子,真是惡心了彆人也惡心了自己,何必呢?

高崇德越說,張先生對高修文的印象也就越差。

高崇德說的嘴皮子都乾了也沒有見眼前這一位有什麼反應,心裡已經把人給記恨上了。但是礙於張先生在文人中的好名聲,他不得不把這份不滿壓下去,繼續道;“先生,千錯萬錯都是我們家文哥的錯,這一次是他做的不對,失了體統,您若是心中還有滿的話隻管教訓便是,我們高家不會有半點怨言。”

“我怎敢教訓高大公子?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麼。”張先生都沒有把這父子兩個人放在眼裡,隻俯身作畫。

高崇德笑的臉都快要僵了:“先生您心裡還有氣那是應當的,誰讓我們家文哥真的做錯了事呢?也怪他愚鈍,連這麼簡單的文章都寫不出來。”

張先生看了高崇德一眼,陰陽怪氣道:“人貴自知,知道愚鈍說明你們還有些自知之明。”

高崇德差點沒有忍住。

邊上的高修文已經徹底嚇破膽子了,他還沒見過他爹這麼低三下四地跟人說過話。直覺告訴高修文,不管今天先生原不原諒他,他的下場都會很慘。

而且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在家裡可算是徹底沒了地位。

高修文瑟瑟發抖,一個字都不敢說,可伏低做小的這些事情總得有人做。一般如高崇德這般的官老爺,管人管多了總是會帶有一股自命不凡的高貴感,讓他們去求人去跟人道歉比割他們的肉還要難。但高崇德就是高崇德,被人這麼下了臉麵後,還能賠著笑臉繼續跟張先生說話。他也是料定了張先生不會真的把人趕出去。兩家人都是縣城裡麵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鬨的太開了,以後見麵難免尷尬。

這也是高崇德的底氣。

學堂裡頭,鄧季文也在說這事兒:“你說那個高崇德已經進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他該不會對我們先生動手吧?”

顧準無奈地看了看他:“又在胡說了。”

“怎麼胡說了?像高家那樣跋扈的人家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想想那高修文,一開始進學堂的時候不也處處跟你作對麼?故意撕壞過你的功課,還帶著幾個人捉弄你,差點把你推進池塘裡麵,天兒還下著雪呢他就把你往池塘裡麵推,顯然是想要你的命。所謂有其子必有其父,他小小年紀便已經如此惡毒,可見那個高崇文定更勝一籌。”反正鄧季文不喜歡這一家人,說他仇富也好,說他睚眥必報也罷,反正他就是一看到高家人就不爽,“真想進去看看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隻是鄧季文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不過顧準不一樣,他借著收功課的名頭,跑去觀望了一趟。

本以為去了門口就會被攆出來,不曾張先生竟然一點都沒避諱,直接讓顧準進去了。

反正張先生是不在意多一個人看高家的笑話的。

高崇德剛剛還在說著好話,一看到顧準進來之後立馬就歇住了。

高修文更離譜,直接仇視顧準。

張先生不輕不重地冷哼了一聲:“嘴上說的那麼好聽,看你這樣子也知道你仍不思悔改,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修文!”高崇德怒斥一聲。

高修文不情不願地收回目光,甚至還低頭跟張先生道歉了:“先生,都是學生的錯,學生下次定然好生學習,絕對不會再與諸位同門師兄弟爭鋒。”

“你學不學關老夫什麼事?你也彆在老夫這裡賭咒發誓了,老夫對你的要求也不高,隻要彆帶頭擾亂學堂裡的秩序便是了。你隻記著一點,你已經被老夫趕出去了一次,從今往後便再也不是老夫的學生。老夫如今還讓你回來,不是出於什麼師生情,隻是因為你進學堂時老夫收了你不少銀子。有買有賣,老夫也不能讓你們血本無歸。隻是繼續當老夫的學生的話,那你還不夠格,記住了嗎?”

高修文傻了:“記……記住了。”

張先生嗬嗬一笑:“還算是有點眼力見。”

高崇德便是忍功再好也差點沒有繃住。這個老匹夫可真是軟硬不吃,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的出來。若不是看在他手底下的學生眾多,小小一個舉人在他眼中的算得了什麼?

沒辦法對張先生發火,難不成還不能對自己親兒子發火嗎?

高崇德虎目一豎:“畜牲,還不快給你先生磕頭謝恩!”

高修文腿一軟,立馬跪在地上,給自己先生磕頭可不是什麼難堪的事情:“多謝先生,學生往後必定乖乖聽話。”

張先生姿態還是端得高高的,聽到這句話也沒給什麼反應。

高崇德今日過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他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找虐。隻是為了緩和關係,臨走之前他看到張先生放在一旁的字畫,恭維了一句:“久聞先生畫技超群,不知高某能否有幸一觀?”

“好說,你想要送你好了。”張先生隨手將畫卷扔了出去,毫不憐惜。

高崇德還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一時間甚至琢磨起了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了,難不成……張先生對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並沒有多厭惡?

多想無益,高崇德還是帶著兒子出去了。隻是經過顧準身邊時有意慢了半拍,斜視著掃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顧準不為所動,甚至連嘴角的笑意都沒有改變過。

他從來沒怕過高家人。今天他本也不想惹事,怪隻怪係統突然發布的那個任務,對了……他好像還有個獎勵來著,晚上回去的時候定要看看。

另一邊,高崇德已經坐上了馬車,至於他兒子高修文自然是被留在了私塾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