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像(捉蟲)(1 / 2)

“敢問幾位大人所說的是何事?”

幾個衙役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衙門裡頭很少會看見生人,除非是過來告狀的。但眼前這個,明顯不是。

陳楓覺得眼熟,仔細一想便記起來了,這應該是前幾天救了他們李大人的那個書生。之所以他記得那麼清楚,還是這位相貌太出眾。

但凡容易被人記住的,不是俊的離譜,就是醜的出奇。大概是顧準長得太讓人不設防了,且看打扮還是個學子,幾個衙役便立馬將近日的事情給抖了出來。這也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隻是一般人不關注這事所以知道的不多。

事情原要從幾天前開始說起,那日縣衙忽然來了人,說是縣城南門胡同那邊的一家男主人在家中被殺身亡。

凡是涉及命案的,縣衙這邊必定第一時間趕去探查。結果命案是真的,他殺也是真的。

這個叫王屠戶的死得倒黴,他父母去的早,又沒娶老婆,被殺的時候沒一個人在場,就連報案都是鄰居見他一天沒出門,忍不住好奇才過來瞧一眼的。這一眼看的,差點沒把人給嚇死。

李大人帶人過來查案的時候,那鄰居都還沒緩過來呢,一個勁地說不是自己殺的,生怕彆人誤認他是凶手。

幾個衙役本來覺得他這是心虛,後來一查,人還真的不是這鄰居殺的。

還有人覺得這鄰居是心虛,被李大人敲打兩句後才作罷。隻是到底是誰殺的,卻成了一個謎。為了這事縣衙裡麵的人可謂是傾巢出動,就連李大人都沒閒著。這麼不眠不休地搜查了兩天,仍是一無所獲。

事情的轉機是在昨個兒。

昨兒上午縣城裡麵又發生了一出命案,死的是一個孀居的寡婦,人稱胡三娘,死法還跟王屠戶一模一樣。隻是這回好一些,有個人看見了那個行凶的歹人。本來縣衙裡頭的人都以為這回有了證人,必定能儘快將賊人緝拿。可誰知道,那個證人雖看見了賊人,卻形容不大出來賊人的相貌。縣衙裡頭擅長人物畫的師爺最近恰好又不在,留下的那個畫也能畫,隻是根據那人形容之後畫出來的東西忒醜,李大人倒是畫得好,可是拿出來那人卻又說不像,還說沒這麼好看。

最後沒辦法,他們隻能拿著那張醜的出去找人,結果也是不言而喻。這麼醜的畫,能找出來才怪呢。

顧準禮貌地問道:“這畫我能看看嗎?”

“也不是啥寶貝,你想看就看吧。”陳楓直接從兜裡掏出了那張畫紙。

顧準接過一看,也沉默一下。

“如何,可曾見過?”

顧準將畫還了回去:“這般長相的人,確實未曾見過。”

“彆說你了,咱們也都沒見過。”陳楓嘟囔,“也不知道這人到底長啥樣。”

顧準抬頭:“或許,我可以一試。”

……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彼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又狐疑地看了顧準一眼。

陳楓短暫的停頓了以後,接著便道:“這位公子可彆托大,這活兒雖小卻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這我自然知道。隻是此案重大,若再不解決隻怕會引起慌亂。我所學的雖不是常道,但或許能解今日之急。”

邊上的衙役都不不信邪,鬨哄哄地說什麼李大人都畫不好,他一個小年輕更不用說了。

陳楓隻抬了抬手,讓他們先靜一靜。

再看向顧準的時候,陳楓那張略顯精明的臉也鄭重了幾分,對著顧準伸了伸手,請他入內。

顧準跟上前。

好在那個目擊證人住的近,沒多久便被叫到了縣衙裡頭。

顧準問了兩句之後便明白,為何這人這般難畫了。說來說去,還是普通惹的禍。那凶犯不過是尋常長相,臉上根本一點突出的特點都沒有,這樣的人放在人堆裡隻會泯然於眾,對於一個素昧平生人來說,能畫得出來才怪呢。

於是顧準也不糾結他臉上身上有何特征了,隻用這縣衙裡頭的人做比較,問清楚體態像誰,個頭像誰,臉型像誰,束發還是散發……至於眉眼如何,顧準也就問了一個大概,反正就往平平無奇開始畫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問形態,問清楚看見那凶犯的時候他做了什麼,逃跑姿勢如何。幸好目擊者是在白天見到那人,雖光線較暗,但是該看到的也都看到了,顧準問的他也能一一回答出來。

顧準信手作畫。

不多時,一幅肖像畫便出來了。

眾人立馬圍了過去。

“嘶——”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畫像……”

前麵這般熱鬨,書房的李況當然也不會毫不知情。他剛剛批完公文,正想問問衙役們上午搜尋得如何,就聽書童說衙役們正在前廳中窩著,那邊似乎來了個人,也不知究竟是誰。

“這群人,正經事不乾怎麼跑到縣衙裡頭胡鬨了?”李況有些不虞,加上上回遇刺的時候這群衙役們確實不大頂用,便放下公文立馬抬腳出門準備教訓兩句。

隻是正走到前廳,就聽到有人在驚呼:

“是了是了,就是這人!”說話的正是那個目擊者,“這凶相,這走路的姿勢,簡直跟那個賊人一模一樣!神了,你沒見過你怎麼畫出來的?”

這事不光他好奇,陳楓幾個也是奇怪地不得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顧準瞧。

顧準收回了自己的炭筆:“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我……”那目擊者想了半天,卻也不激動不記得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了。類似的話他這幾天不知道被問了多少遍,但是說多了,他也感覺自己說的都是廢話,丁點兒用處也沒有。不過現在看著這副畫,他忽然確認了一點,沒用的根本不是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