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密信(2 / 2)

一桌上都是熟人,也沒什麼食不言的規矩,李況飲過兩杯酒之後便有一下沒一下地試探沈元景。

其實動手的到底是誰,稍微想一想便知道了,李況好奇的是太子究竟怎麼想是要一查到底呢,還是選擇隱忍?

若是可以的,他也不妨推波助瀾一番。想到自己淪落到鹽官縣當一個小小知縣,李況便對京城那一位舊怨難消。

沈元景也未想清楚,隻能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被救回的消息已經遞上去了,想必要不了多長時間父皇便能知道此事。他願意派人前來查看也好,不願意也罷,旁人還能逼他不成?”

那確實,李況夾了一片藕細細品味。

不過他倒可以暗示一番。

比起慣會裝模作樣的二皇子,李況對這位性格溫文爾雅的太子更有好感。隻是許多事情他們有好感是沒用的,關鍵還得看皇上有沒有好感。他們影響不了皇上的決定,也左右不了皇上的想法。說實話,朝野內外亂成這樣,裡頭有一大半都是蘇貴妃母子倆弄出來的。可誰讓皇上寵他們呢,寵到百官明知道是誰在作祟,卻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直言規勸。

甚至有那等善於鑽研,所幸直接與蘇貴妃母子倆綁在同一條船上。譬如這次抓了他徒弟的王知縣。

這個王知縣倒下了,往後未必沒有更多的王知縣,是以李況放下筷子:“我這衙門雖說簡陋,但好歹也能住人,太子殿下若是不嫌棄的話,我便讓人收拾一間官舍出來可好?”

“那就勞煩李大人了。”沈元景沒有拒絕,因為現在確實無處可去。

縣衙才是最安全最妥帖的住所。

飯後顧準問了一下張家等人的境況。

顧準雖說沒有證據,但具體是誰動的手猜也能知道。

沈元徹這個大嘴巴一刻都不能停,顧準分明問的是他的師父,沈元徹卻偏偏要摻和一嘴,嘚吧嘚吧地道:“那你可問對人了,這張家現在已經在牢裡關著,那什麼高崇德過些日子就要處斬了,沒準張家那個老頭兒還能陪他一道兒呢。”

沈元徹說完衝著顧準擠了擠眼睛:“聽了這個結果,是不是覺得大快人心了?還不趕緊謝謝我?”

顧準瞅著他:“張鬆濤是你抓進牢的?”

沈元徹頓時語塞:“……”

顧準笑了笑,繼續甩出一句:“還是說,張家的罪事你定的?”

沈元徹眼角微微跳動,他看了看李況,最後恬不知恥地挺起胸膛:“雖不是我定的罪,但好歹我也跟著出力了好吧?功高甚偉。”

當初要不是他震懾住了張家一家老小,事情哪兒那麼容易定案。

蘇墨言有點被沈元徹的臭不要臉給驚住了。不過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有戳破沈元徹。

當初張家伏法,其實全靠李大人。蘇墨言也是經此一事方才知道,李大人並非什麼好性的人,但凡戳中了他的軟肋,脾氣再好也會變得有如羅刹。那張鬆濤一條腿都快被打斷了,在牢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折騰得實在挨不住才招的。

這些,與他們聰明絕頂的世子爺實則乾係不大。

不過這不妨礙沈元徹邀功就是了。

然則他雖邀了功,顧準卻一點都沒有給他記上,回頭還是記住了自己師父的好。天兒快涼了,那回頭乾脆釀一壺酒給他師父嘗嘗吧,他記得係統那兒好像有個酒方子。

京城。

與太子獲救一事一同抵達皇城的還有李況加急的密信。李況一般不會這麼著急,隻是想到太子失蹤與獲救皆是大事,他若是不說什麼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所以皇上再看到楊將軍的密信才剛舒了一口氣,轉頭就又被李況的密信給氣得火冒三丈。

“這個狗東西,朕就不應該把他放到鹽官縣那燈富庶地方,就該把他放到邊疆,不,直接發配出去才最好!”

皇上罵了一句還覺得不夠出氣,吹著胡子直接把信都給撕了。

二皇子正好這會兒過來了,瞧見這一幕,麵帶憂慮地問了一句:“父皇何事如此動怒?”

“你不知道,李叔寒他膽敢在密信中說——”話至一半,皇上突然止住,神色莫名。

沈元灝不解地看向他:“父皇?”

皇上煩躁地擺了擺手:“無事,那老匹夫又說些話來氣朕。”

原來如此。沈元灝隻遲疑了一瞬,就還繼續問了自己最關心的事兒:“父皇,皇兄的行蹤找到了嗎?”

皇上微微一怔,隨即手指點了點桌子,心裡閃過不知多少的念頭,千言萬語就隻有一句話:“找到了。”

沈元灝心裡一沉,不過很快就擺出一副歡喜的模樣: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兒臣這陣子為了皇兄的事擔心得夜夜難眠。好在皇兄吉人自有天相,沒叫那些歹人得手,父皇您可一定要嚴查此事,還皇兄一個公道!”

皇上分辨他臉上的神色,卻半分虛情假意也看不出來。他又想到了李況的信。

信裡就差沒有明著說,此事必定是皇室兄弟鬩牆惹出來的,明嘲暗諷地說他不會教兒子。一眾皇子裡頭,到底有誰能有這樣的能耐辦成這樣的事,除了他最疼的二兒子,恐怕再找不出其他人了吧。

可元灝心善,像極了貴妃,又怎會有如此毒辣的手段?

皇上也想不通。

沈元灝見他父皇神色恍惚,俄頃又問:“父皇,皇兄如今在何處,怎得……還不接他回京?”

皇上本想說在李況那兒,到嘴的話卻變成:“在台州,如今正往京城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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