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兒前前後後待了快有一個月的時間,也該是時候回去了。此番回去之後,想必師傅還有不少東西要教導他,上次聽係統話裡的意思,也是存著不少題目想讓他做。
總歸回去的時候是沒得閒的。
對於顧準的離開,廉府裡頭的人都舍不得。尤其是德叔,他比廉江州還舍不得顧準,恨不得顧準就是他們家人一般。
將顧準送出府去的那會兒,德叔還在那邊唉聲歎氣。
顧準聽著心裡竟也覺得怪難受的,隻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還是廉老將軍罵了他一句:“你個老貨,差不多得了。”
德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這都是為了誰呀?要不是怕他們家老爺一個人實在太孤單,他也不至於這般不想讓顧準離開。
廉江州的一句話,弄得德叔也很沒麵子,後麵雖說舍不得,但也沒有強拉著顧準了。
顧準本來心頭的那點離愁彆緒,因為這麼一個小變故全給打消了,弄得哭笑不得。
還跟上回一樣,他幾乎是空著一張馬車過來的,回去的時候卻滿滿當當。且廉江州知道這回必定是三五年見不到人,於是自己也準備上了,之前給了顧準一張弓,如今又給了一把佩劍。按他的話來說,即便顧著那三腳貓的功夫打不倒彆人,帶著這把劍多少可以威懾一下對方。他的顧準也就這點要求了,不指望他能做得更多。
顧準也鄭重地收下了廉老將軍的心意。
甭管心裡如何感慨,該走的人總歸是要走的。
顧準坐上了馬車,一路往鹽官縣趕去,徒留下廉府門口的幾個人在後頭遠遠兒地看著。
待馬車徹底看不見,廉江州才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府門。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今兒的府裡麵冷清的可怕。院子還是那樣的院子,院裡頭的桃樹掛滿了桃子,恍惚間又想起了顧準說的什麼桃花釀,當時還說要釀給他喝的。如今看來,隻怕他是沒這個口福了。
習慣了多一個人之後,猛然間人不見了,叫人心裡空落落的。
廉江州在院中稍站片刻,待適應了這份清冷,才吩咐德叔:“閉門謝客吧。”
德叔心裡一歎,沒什麼精神地去將門扣上了。
顧準的馬車一路疾行,早上出門,晚上快要天黑的時候才終於到了鹽官縣縣城。
他未曾回家,先去了官舍。
李況算是時辰也知道他該回來,早讓人備好了晚膳。才下了值便看到自家弟子從外頭趕回來,李況難得情緒外露,對著顧準連連說了幾個好。
顧準知道,這是自己高中解元的誇獎。
雖然簡短,但對他師父來說已經算是難得了。
顧準這風塵仆仆地,剛一進屋,便看到桌上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
他的一雙弟弟妹妹從李夫人那兒跑了過來,一右一左地撲在他腿邊。看到後麵的韓斯年,兩個小家夥也隻是乖巧的跟他打了一聲招呼,湊過去抱了抱他,然後又回到顧準跟前。
顧長樂促狹,嘴裡叫著“解元哥哥。”
李夫人看得也笑彎了眼,顧準中舉,還得了解元,她心裡也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一時想起前兩日的事兒,指著丈夫跟顧準道:“你甫一中舉,你師父便讓人打聽到了消息,給整個府衙鹽場那邊都發了果子跟雞蛋,又寫了幾封信回京城,那張狂樣子你是沒見著,忒沒定力了。”
顧準想到那場麵,也不由得笑了笑。
他確實沒見過這樣的師父。
李況惱羞成怒,怪李夫人揭了他的短:“胡說八道,我不過就是按著禮數來,有什麼好張狂的?他如今還隻是個解元,又不是狀元,早著呢。”
李夫人倒也沒有再埋汰他了,隻是心裡卻想著中了一個解元就已經高興成這樣,往日若真的中了狀元,還知道要顯擺成什麼樣子。
不過說起狀元,倒是勾起了李況的一些心思。
他讓丫鬟端水來給顧準洗漱。洗完了邊讓他坐下吃飯,可才沒吃兩口呢,他便說上了:
“你明兒一早起早點兒,這段時間我處理公文,你就在旁邊看著,多學著點兒,保準以後能用得到。”
真要考狀元的話,要學的東西可多著呢,李況是不會手軟的。
“再過兩個月你便要去京城趕考了,這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你若真想學點東西,便得辛苦些了。按著你的如今的學問,高中進士雖有些難處卻也不是沒有可能。總歸星星的跟著我後頭學,多學一點是一點,來日也不至於考得太差,沒臉見人。”
教訓是這樣教訓的,隻是李況心裡想的卻是,那狀元的名頭他勢在必得。
不對,是他弟子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