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會元(1 / 2)

早上剛用過早膳, 沈元徹便急不可耐地跑去李府了。

秦王跟秦王妃真是攔都攔不住。自打這會試考完了之後,沈元徹便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成日裡在外頭亂跑, 不是呼朋喚友的吃酒玩鬨, 便是去李府找顧準, 一去就是一整天。

秦王先前被太後說了一頓,責罵他管得太嚴。秦王自己一想也是,反正試都考完了,再逼著也沒什麼意思, 反而會讓兒子有厭學的心思。如此一想, 秦王暫且也就隨他去了。

今兒是放榜的日子,王府裡自上到下就沒有一個人是不緊張的。早上天蒙蒙亮, 王妃便燒了一炷, 拜過祖宗之後又叫人去放榜處守著, 就是為了第一時間看到那榜單上麵有沒有兒子的名諱。

他們這邊一切準備妥當, 卻不想沈元徹壓根就不願意在府裡呆著,他早早地就約好了包廂,準備跟從前一樣帶著顧準親自去蹲守紅榜。

王妃真是氣到不行:“真是心都玩野了, 唯獨在家裡麵待不住。”

“不待就不待吧,反正今日便能看到名次了。”秦王說得輕鬆, 不過心裡卻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他的兒子。

若是能考中的話,他自然會給兒子幾分薄麵, 往後也會好吃好喝的一如從前,最起碼也要等殿試過去之後再來教訓他。可是他落榜, 以他這兩日胡作非的德行,嗬嗬……

秦王目光漸漸凶險。

一腳踏進李府的沈元徹不知為何忽然感覺到後背發涼。

他打了一個哆嗦,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因著事先已經跟顧振約好一起去看榜, 顧準也跟老夫人老太爺打過招呼,所以是沈元徹過來之後顧準便什麼都準備好了。

臨走的時候,他還把可憐兮兮的李鈺也捎帶上。

張大夫人看著小兒子就這麼被帶走,心裡隱隱有些擔心。小兒子近來出門的次數也太多了些。

其實李鈺頭一回出門的時候她便不同意,這是公婆的意思她違拗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出了院子,自個兒在家裡擔驚受怕。之後出門了幾趟,每回卻也都好好地回來了,倒顯得他擔心這個警惕那個,未免有些小肚雞腸。

老夫人眼神一掃就看出了她的不樂意,因而道:“你擔心什麼呢,這幾回出門不都是好生生地回來了嗎?”

張大夫人仍舊愁眉不展:“話雖如此,可是鈺哥兒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了些。他們不出意外自然是皆大歡喜,若出了丁點兒意外那咱們後悔都來不及。”

老夫人白了兒媳婦一眼:“就沒見過這麼咒自己兒子的。京城是天子腳下,哪有那麼多的意外?再說顧準一向聰慧,有他在,斷不會讓鈺哥兒出了岔子。”

老夫人說話間已經起身。

一直在這兒閒聊也沒什麼意思,她想去廊下喂幾隻鸚鵡。

張大夫人看婆婆起身也跟著站了起來,徐徐跟上,嘴裡卻還說著擔心的話。

老夫人知道她這是關心則亂,又是一片慈母心腸,也不忍心多說她。

其實老夫人很能理解自己兒媳婦,畢竟一開始她也是這麼患得患失。隻是後來老頭子說的也對,若是按照了太醫的意思,他們家鈺哥兒隻怕活不到十歲的。雖然他們一直不願意承認,但這的確是事實,不止一兩位太醫這般說過,就連太醫院的院正也有多斷論,那院正總不會跟他們說謊的。鈺哥兒的病症是從娘胎裡帶過來的,生下來就有的毛病,如何能治得好呢?

與其戰戰兢兢在這一方小院中度過十歲,還不如多去外頭走一走,見見世麵呢。說句不好聽的說,真的活不過十歲的話,叫他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能這麼安慰自己,卻不能這樣安慰兒媳婦。當初太醫院那些太醫的論斷她兒媳婦是一概不信的,這兩年對此也是諱莫如深。好像自己若是不信那話就不是真的一半。

她自己太擔心了,誰說都不行。

李鈺還不知道他母親為了他的事情又煩神許久。他頭一回去看榜,一路上都心情雀躍。從前他哥哥跟他堂哥考科舉的時候,都是家裡小廝過來報是否高中,壓根也用不著他們親自去那守著。

這隻是沈元徹錢多得沒處花,他早就包下酒樓的雅間,坐等紅榜。

進了酒樓,到了雅間。李鈺直接占據了最好的位置。他坐在窗台旁,手指頭指著正下方的貢院門口,問道:“都還沒有放榜呢,他們怎麼這麼早就去那兒守著了?”

沈元徹折扇輕搖:“你不懂,他們守在那兒隻為了頭一個看到榜,好知道自己或者家人到底有沒有高中。”

李鈺歪著腦袋認真地問:“那咱們是不是也要過去?”

韓斯年笑著道:“不必,待會兒放榜的時候我再過去也不遲。”

沈元徹聽了這話,卻還是吩咐當歸讓小廝先守著位置。多少次了都是這樣,韓斯年這家夥眼裡根本沒有把他世子爺放在眼裡,隻顧著顧準。即便待會兒放榜了他怕是也隻看榜前的第幾名,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到底在不在榜上。

雖然紮心,可這本就是現實。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外頭守著的人也漸漸焦灼。

沈元徹訂得這個雅間雖然在二樓,無人打擾,但壞就壞在今天實在是太熱鬨了,來來往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這坐了一會兒,外頭便有不識趣的一邊走一邊說著話,擾人清幽。

本來他們是不必管的,隻是很不巧的是,這幾個人話裡議論的正是沈元徹。

那聲音聽的愣是讓人討厭。

“我聽聞秦王妃一擲千金,就是為了給自個兒子撐麵子。可她也不想想,就他兒子的那副德行能考中嗎?這些錢怕也是白花了,她不心疼我都替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