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道:“不若沐休的時候,咱們再多買一匹馬吧。”
韓斯年本想說不用,可是仔細一想,顧準如今在翰林院當官,若是天天拉著這麼一匹汗血寶馬來趕車,旁人少不得又要對此風言風語了。韓斯年不想他們議論顧準,因而道:“這事兒你就彆煩心了,我過兩日去馬市看一看,若是遇上好馬直接買一匹就是了。”
顧準想到他們韓將軍以前也養過不少馬,便放心了吧這件事交給他了。
今兒翰林院比平時熱鬨了幾分。
顧準這一甲三人,包括那些庶吉士都過來了。翰林院的長官正是顧準之前見過的那位趙學士。顧準他們到時,趙學士便讓他們聚在一塊兒給他們交代了幾句話。
話都說的簡短,無非就是告誡他們一些翰林院的規矩,以及每個人要做的事。
顧準身為修撰,其實要做的事兒也簡單的很,趙學士給他點了一個修書的活。
不過這活他們畢竟沒做過,所以又讓顧準跟在侍講學士石大人跟前,同他好生學一學如何修史書。
一甲三人都是這位石侍講來帶。
至於其他人,又各自分了些上峰。
散了之後,這些人便被各自的上峰給領走了。
顧準卻站在原地看了半晌。
蘇墨言走到了他跟前,朝著顧準望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了那邊有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李周?他不是沒有授官麼。”
顧準道:“興許他又找到了什麼門路也未可知。”
蘇墨言想了想,忽然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不想這裡也這麼沒規矩。”
翰林院可是清貴之地,是天下讀書人向往的地方。結果就這麼一個乾乾淨淨的地方都被玷汙了。想也知道那李周是怎麼進來的,無非就是送禮和托人,不管是哪一樣都叫人不恥。
顧準倒是沒有這些念頭,他隻感慨這李周還真是有些手段。
看來往後也不能小覷他了。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說不定哪一日他便會在背後給自己一擊。這種人雖說沒有多大的能耐,但是拉幫結派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的,不得不警惕。
顧準警惕了一番之後,便暫時將裡頭的事情拋到腦後了,李周雖說入了翰林院,但是畢竟進來的不風光,做的也是最雜的活,下去之後便被人指揮的團團轉,忙得腳不沾地。
反觀顧準那兒,石侍講雖說在趙學士那恭恭敬敬的領了職,回來之後卻並未給顧準三人交代什麼。隻是丟了幾本書,讓他們自行翻閱。
態度冷漠至極。
金不予看他背著手離開的樣子簡直氣笑了:“當著趙學士的麵一套,如今回來又是一套,卻原來還是個兩麵人。”
顧準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回來的路上,他就感覺這位石大人好像對他們有所不喜。且對著他跟蘇墨言格外不喜,對著金不予還稍稍好些。
蘇墨言想起了這位石大人的風評,道:“聽說這位石大人脾氣硬的很,不少新進來的進士都在他手裡跌過跟頭。不過他在翰林院中資曆甚老,詩文造詣也高。”
“造詣再高不也隻是個侍講麼。”金不予小聲腹誹。
連著幾日,石侍講都沒有給顧準布置任何任務,隻讓他們照舊看書。反而是金不予那邊,看了兩天的書之後便讓他著手起草公文。
金不予本來對他有一肚子的不痛快,結果見到三個人之中反而自己是那個最快被予以重任的,再大的火氣也都消了。
金不予被拉出去做事兒之後,蘇墨言看了看顧準,道:“應當是我拖累了你。”
他覺得此事同二皇子脫不了關係,當日策論一事之後,二皇子見到他便沒有什麼好臉色了,蘇墨言猜測這位石大人正是二皇子的人。
顧準翻著書,臉上諱莫如深:“咱們倆誰拖累誰還不一定呢。”
蘇墨言往後靠了靠,依在牆邊,瞧著一桌子的史書苦笑了一聲。
他們倆還真是難兄難弟。
石侍講對著顧準兩人的時候不苟言笑,對著趙學士的時候卻又是另一番姿態。很是誇讚了一番顧準二人,卻又說他們兩人如今還靜不下心思,需去再磨練磨練。
儼然一副好上峰的樣子。
趙學士意味不明地道:“這磨練的時間也不宜太長,免得把人誌氣都給磨沒了。”
石侍講訕笑一聲,俄頃又道:“您放心,我心裡自有數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
“你心裡若有數,我也就放心了。”
石侍講又乾笑了兩下。
出了趙學士的屋子,石侍講越想越覺得不痛快,不就是兩個新科進士麼,他怎麼感覺趙學士對這兩人格外關注?
莫不是他們之前認識,不應該啊。
可不論怎麼樣,石侍講都不會讓這兩個人出頭的。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是絲毫不心虛的,要怪也怪不了他呢,怪隻怪顧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石侍講並不擔心後果,反而越發下定決心思想要將顧準徹底壓製得死死的。他不僅不給顧準活兒做,還時常把他叫到自己跟前,不動聲色地打壓他,拿顧準的出身說事兒,讓他虛心向學,不要好高騖遠,整日眼高手低的。
顧準聽著實在膩歪極了,這些話他左耳進右耳出,全然沒放在心上。
這一日,石侍講照例把他拉過來,準備將顧準批判的一無是處,結果沒多久,就看到宮裡的小太監跑了過來,說是聖上要請顧準過去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