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夜色中熠熠生輝的月亮。
兩個人走到了樓畔。
簡成希回眸的看向厲淩風的時候，笑意不改：“對嗎？”
他對上的是厲淩風英俊的臉龐，男人認真的看著他，這也是第一次，一貫冷靜而強大的大將軍，在旁人的麵前願意揭開傷疤提起自己的過去，這也是他首次這麼認真的喚著自己小妻子的名字：“簡成希。”
簡成希疑惑的望著他：“嗯？”
厲淩風低聲道，似乎終於開始回答了這個問題：“我的童年已經沒有了什麼回憶，不過想來大抵應該是不幸的。”
樓畔的燈光有些冰涼。
簡成希聽在心裡，隻覺得莫名有些難過。
“不過。”
男人的聲音將簡成希的手不自覺的蜷縮起來，屏息的望著他。
厲淩風從來都冷峻不苟言笑的臉在這個冰涼的夜晚卻好像變的溫柔了許多，他看著簡成希，聲音低沉優雅：“有你做他們的爸爸，我們的孩子會過的比我幸福很多。”
就像是酸酸漲漲的情緒在頃刻間裝滿了胸前。
簡成希的鼻子莫名的酸楚了起來。
一時失神，他邁開步子要走，卻沒注意腳底下的台階，差點摔了下去。
還沒磕到腿呢，就被人眼疾手快的攔腰抱了起來。
厲淩風的胸腔結實有力，他抱著懷裡瘦弱的人：“他們的身體我會拜托米拉傑多注意，你不用操那麼多心。”
他的溫柔永遠都是落雪無聲。
簡成希的眼眶也泛著紅，他埋在厲淩風的懷裡，聲音輕輕的：“你也會很幸福的。”
很小很小的聲音。
厲淩風沒有聽清：“什麼。”
簡成希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麼。”
回到臥室的路上，簡成希在他的懷裡緊緊的攥著他的睡袍，也看到了他胸膛處一些因為動作，隱隱露出來的傷疤，看起來很可怖，這些傷疤他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隻是害怕，現在卻滿心都是心疼。
我會讓你幸福的。
他的睫毛微垂，在心裡又悄悄重複了一遍。
*
第二日
早東的幼兒園即將要進入結業考試。
簡成希起來的有點晚了。
走下樓的時候，卻發現兩個孩子居然都已經起來了，正在刷牙洗臉。
簡成希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怎麼今天這麼自覺呀？”
厲碎碎聲音脆生生道：“父親說早起的話可以帶碎碎和哥哥寒假去做部隊玩！”
簡成希：“啊？”
他看向不遠處從健身房出來的厲淩風。
簡成希哭笑不得，湊過來小聲說：“他們倆這麼小去部隊會不會添亂。”
厲淩風套上軍裝外套：“軍訓從孩子抓起。”
“……”
簡成希看向不遠處很有精神氣的倆孩子，總算明白啥叫上陣父子兵了。
行吧。
反正算是給自己省事了。
至少是不用每天絞儘腦汁怎麼喊兩個小祖宗起床了。
簡成希來到廚房煎蛋做早飯，一邊對客廳收拾書包的兩個孩子說：“檢查一下東西，今天幼兒園要結業考試。”
厲沉正在喂旺財吃東西，一邊點頭。
厲碎碎挺起小胸膛說：“碎碎早就準備好啦！”
簡成希笑著說：“雖然結業考試有不少比賽，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厲碎碎點點頭，答應的非常乾脆果斷：“知道啦！”
簡成希有點疑惑：“真知道？”
厲碎碎原本瘦弱的身軀養了小半年總算是有點肉了，小姑娘白皙的臉上五官靈動：“因為碎碎沒有友誼，所以比賽第一！”
簡成希：“……”
知道的不多。
*
早上把兩個孩子送去學校，他就趕回了地下城。
昨兒個他和鄰居家商量好了用化肥的，還安排好發酵了一下，這邊的排泄物發酵時間快的很，這才一個晚上基本也能用了。
簡成希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
係統：“宿主你對著糞水點頭的樣子真的很bt。”
簡成希：“……”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鄰家阿伯笑著說：“這是要用來乾什麼呀？”
簡成希回答說：“澆地。”
阿伯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可能對於淳樸的阿伯來說這還是有點不能接受了。
簡成希倒是開心的很，他讓阿伯幫忙抬到地裡，順著挖好的田埂開始澆灌，這些都是頂級的肥料啊，之前他觀察了一下為什麼自家這片地果樹長得好，那是因為李奶奶家的這塊地原本就有大樹，還生活很多鳥兒，那些鳥兒的排泄物也滋養了土地。
現在冬天了。
鳥兒不在，土地自然也就貧瘠多了。
阿伯在旁邊捂了捂鼻子，遲疑道：“小希啊，你這是做什麼啊，好好的地都給糟蹋了。”
簡成希耐心的解答說：“您放心吧，這不是糟蹋地，這是在給地施肥呢，等過兩天這裡的植物長的可好呢！”
阿伯有些不信：“這都這麼臭了，還能長果子嗎？”
其實鄰裡鄰居都知道簡成希家種的果子香甜又可口，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能不能自己種。
可是地下城遍地酸的果子難以入口，根本沒那個本事。
想去跟人家請假吧，人家現在是元帥的夫人了，誰敢呢？
簡成希直起腰來：“當然啦！您看我身後那麼多的果樹，都被我養的很好呢，還能不信我嗎？”
阿伯笑了笑說：“你可彆是為了怕俺偷學，騙俺吧。”
簡成希立刻道：“您要是不信，過幾天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盤算好了，要想推廣果樹，就是要讓更多的村民們了解種地，願意種地，這樣才能帶動大家。
阿伯覺得這主意可行，便點點頭道：“好嘞！”
因為覺得簡成希為人和善，他也主動過來乾活，因為他是巨人族，所以力氣大乾活快，還道：“俺來吧俺來吧，你去那邊歇著去。”
簡成希微笑道：“謝謝您。”
本以為是一場簡單的鄰居情。
卻不想——
阿伯擺擺手：“沒事的，俺知道你也不容易，這果然嫁到天空城也不是那麼好過的，都是這個身份了，還要回來種地，你可怪可憐的。”
簡成希哽住，他哭笑不得：“不是將軍對我不好，是我自己想種的。”
阿伯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簡成希試圖為厲淩風的名聲洗白：“真的，我就是想鍛煉鍛煉身體！”
阿伯環顧了他一圈，點了點頭說：“那你的確應該鍛煉鍛煉了。”
簡成希鬆了一口氣，以為他是想開了。
卻不想——
阿伯繼續道：“不然的話太瘦也要不住三胎嘞！”
“……”
差不多得了。
*
帝都幼兒園
今天是小幼班級的年終考試。
小朋友們都指望這次考試拿一個很好的成績回家過個好年，年底的考試分數都是特彆重要的，還會有小紅花。
老師拿著喇叭喊著說：“小朋友都去更衣室換衣服，一會是實操考試！”
第一場的實操考試。
考驗很多小朋友的臨機應變能力。
小孩子們聽到老師的喊話都回到了更衣室。
就算是小幼班也是會有小群體的存在的，一進屋，小娃娃們就開始聊了起來：
“這次的實操考試會考什麼呀？”
“好像是模擬森林。”
“誰會得到優等呢？”
“肯定是平平！”
平平上次在魔藥比賽中得到了第一，引得很多小朋友欽佩不已，所以也有點飄了。
正在換衣服的平平說：“那也不一定，得看考什麼才行。”
其他的小朋友們誇獎道：
“平平肯定沒問題的。”
“一直都很厲害啊。”
平平越來越飄，看了眼不遠處也在換衣服的厲碎碎說：“好啦，我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拿第一，不過我肯定不會拿倒數第一的！”
上次魔藥課隻有厲碎碎拿到了倒數的成績。
平平一直都在厲碎碎那裡沒有討到過什麼好處，這會逮著機會肯定要好好炫耀一下了。
一邊想著。
平平揚起小臉來，聲音脆生生的：“碎碎，你說是不是呀？”
艾莉絲正好在厲碎碎的旁邊，藍發小姑娘有些生氣，正義的主角當然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事情，剛要說話——
厲碎碎卻不需要任何人出頭，小姑娘轉過身來看著平平：“應該是吧。”
平平愣住，沒想到碎碎居然會附和自己。
然而——
厲碎碎漂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畢竟上次平平在山上的時候，就第一個被嚇哭的呢，肯定會是第一名呀！”
室內陷入短暫的安靜。
其他的小朋友們都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向平平，這目光比在火上烤還難受。
平平：“……”
嗚嗚。
再也不想和碎碎說話了！
*
小幼班的考試很快開始。
實操考試是根據孩子們在麵對各種突發情況時的表現來計分的。
整個班級的孩子會被投放到虛擬世界中，在這裡會有各種各樣的考驗和危險出現，最後跟綜合表現來進行評分。
考試是從城鎮開始的。
被投放到城鎮的小朋友們要經過紅綠燈。
危險的主乾道上麵車水馬龍，有盲眼的老奶奶要過馬路，小朋友們立刻拉住了她：
“現在是紅燈。”
“不可以過馬路的。”
“要遵守交通規則。”
在眾人的勸慰下，老奶奶停住了腳步。
在觀察室的老師滿意的點點頭，這一波所有的孩子沒有闖紅燈的情況，全部都是及格。
實操課繼續。
過了馬路的小朋友們在班長的帶領下繼續往前走，很快就來到了下一個考點。
他們遇到了有劫匪在劫持商鋪的情況，大量的玻璃被打碎開來，這種場麵嚇的很多孩子控製不住的腿軟掉了，都靠著朋友被嚇的眼淚汪汪。
平平算是被劫持過有經驗了，她站出來說：“大家不要怕，不要哭，找地方先躲起來！”
孩子們的聲音吸引了不少劫匪的注意。
艾莉絲也很緊張，她剛想回頭帶著厲碎碎躲起來——
結果原本該站著同桌的地方早就空了人。
厲碎碎已經遠離了人群到一旁的巷子裡躲了起來，其他的孩子尖叫的時候，她冷靜著臉撥打了報警電話。
“……”
不愧是你。
當其他孩子們都在報團取暖的時候，厲碎碎好像一直遊離在這之外。
像是個看客，並不能與其他孩子的驚恐和喜悅共情。
老師看著鏡頭裡的孩子們，有些感慨道：“那個孩子還真是一直都融入不進集體啊。”
小朋友們繼續前進。
這次已經來到了下一個考試點，森林的邊緣。
經過城市裡的幾番波折，很多孩子都已經十分勞累了，剛來到森林邊緣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樹上結著好多看起來就很好看又好吃的果子！
小娃娃們激動了：
“好餓呀。”
“可以吃嗎？”
“我也想吃。”
“我們去摘一些吃吧！”
三歲的孩子又累又餓的情況是抵不住誘惑的。
一群孩子有人帶頭就會有人跟著模仿，一個又一個的爬上樹摘果子吃。
當他們都去的時候，隻有厲碎碎沒動，整個班級隻有她一個是地下城長大的孩子，所以她認得，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果子，爸爸教過她，那是另一種吃了就會身上長痘痘的果子。
小孩們一個個越過她往前走。
有小朋友看著她說：“碎碎乾嘛在這裡發呆擋路呀？”
另一個孩子趕緊道：“你管她乾什麼呀，我們先去！”
最後整個班級的孩子都去摘果子去了。
厲碎碎一個坐在河岸邊的石頭上，小姑娘用腳在河水裡撥了撥，玩的很開心，甚至看著不遠處摘果子的孩子，白淨的臉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小魔女的笑容，想到一會肯定都會哇哇哭的表情，就樂的不行。
……
忽然的。
身後傳來了一道輕柔動聽的聲音：“碎碎。”
厲碎碎有些疑惑的回頭，看到了艾莉絲的臉，藍發的小天使麵色白淨可愛，她走到石頭這裡，像是藏著什麼寶貝一般：“給！”
在她乾淨的手裡放著幾個果子。
為了飽肚子，為了搶著兩個果子，她的頭上還沾了幾片樹葉，看起來一點也不淑女了。
厲碎碎抬眸看她：“乾什麼呀？”
艾莉絲詢問她說：“你怎麼不去摘果子吃啊？”
厲碎碎慢悠悠的回答說：“因為碎碎不想吃。”
艾莉絲卻好像是有了另一層的誤解，肯定是碎碎被其他孩子欺負了不敢去摘果子了，思及此，她說：“沒關係的！”
厲碎碎：？
艾莉絲抿了抿唇，抬起手，白淨的臉上帶著乾淨柔軟的笑容：“給你一個。”
厲碎碎安靜的坐在石頭上望著她：“為什麼給我，碎碎最近沒有魔藥可以換了。”
艾莉絲愣了愣，她把果子放到女孩的手裡，聲音脆生生的：“我們是朋友，這是分享給你的。”
好陌生的詞彙。
她從來都沒有過朋友。
厲碎碎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著艾莉絲給自己的果子，開口道：“艾莉絲自己不吃嗎？”
艾莉絲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我吃過一個啦，還剩下這兩個，咱們平分著吃。”
陽光下。
白淨可愛的小天使笑容乾淨又純粹。
她站在驕陽下，好像沒有任何一絲的黑暗，她是那樣的好，對每個同學都很好，與坐在冰涼石頭上的半精靈形成了反比。
厲碎碎看著她，看了好久。
她不懂什麼是愛，但是她知道艾莉絲在對她好。
艾莉絲把果子給她，自己剛要往嘴裡送，就被厲碎碎攔住了。
厲碎碎拉著她的胳膊說：“彆吃啦。”
艾莉絲愣了愣。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有孩子的哭嚎聲傳來：
“我胳膊好癢。”
“我起痘痘啦！”
“嗚嗚嗚，好痛耶！”
三歲的小孩們隻知道吃，沒有食物安全意識，這場考試幾乎全軍覆沒。
就連站在河岸邊的艾莉絲也慌了，她檢查了一下全身，不止是胳膊上有，又跑到小河岸邊，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也長了紅斑了。
即便知道是虛擬世界，打擊也不小。
小天使一回頭，看到厲碎碎探究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眼眶一紅就哭出來了！
厲碎碎；“……”
艾莉絲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小丫頭哭的又凶又難過。
厲碎碎無奈的揉了揉小耳朵：“艾莉絲哭什麼呀，又不是很痛。”
艾莉絲把果子扔到一邊地上，小娃娃捂著臉哭：“可是，可是很醜……”
這個年齡的小姑娘，哪怕隻有三歲也是很愛美的。
眼看剛剛還活潑開朗的小天使這會哭成這樣，厲碎碎其實並不想管，但是想到剛剛艾莉絲還給了自己果子，爸爸說做人一定要有來有往。
厲碎碎跳了下來，穩穩的落在艾莉絲的麵前。
唯一的全場沒亂哭嚎的小姑娘拍了拍艾莉絲的手。
那白皙的手臂上也全都是紅斑，其他小朋友都被嚇哭了，精靈族的女孩卻麵色平靜，她對恐懼的情緒很單薄，隻是低頭輕輕的吹了吹她的胳膊。
厲碎碎稚嫩的小臉龐軟乎乎的，她睫毛顫了顫，奶聲奶氣道：“爸爸說，吹過了就不痛啦。”
艾莉絲的眼淚掛在了臉上，停止了哭泣。
她這樣體貼的行動讓艾莉絲的心暖呼呼的，彆人都說厲碎碎是個很惡劣的小孩，可是她卻不這麼覺得，碎碎其實人很好的。
艾莉絲吸了吸鼻子，彆了彆臉，聲音輕輕的：“可是，真的很醜。”
厲碎碎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的，彆哭啦！”
艾莉絲的心裡更感動了，她剛要說話——
就見厲碎碎的眼睛裡水汪汪的滿是真摯，乾脆利索的安慰道：“畢竟都長斑了，哭起來就更醜啦！”
“……”
嗚嗚
碎碎果然是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