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 江束對胡婉兒是有感情的。
起於是因為胡婉兒長得漂亮,是再簡單不過的見色起意, 後來因為胡婉兒不信任彆人,獨獨信任他一個人的表現而發展壯大。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去放棄未來很有可能得到的, 對他未來仕途有利的婚事。
開始在心裡謀算,把胡婉兒一個沒有依靠, 無法幫助到他的女子娶回家的可能。
可是他和胡婉兒, 相識終究不過是一個月多月而已,其中還有半個月是初遇之後,胡婉兒因為躊躇不斷的試探,不敢實際的接觸他。
這種情況下滋生的感情, 又能有多麼堅定,多麼誓死不悔。
最起碼, 沒有江束和江母多年相依為命的感情深刻。
看著江母臉上的笑意消失, 聽著自家娘親帶著傷痛的懷疑, 江束猛的怔住了。
他先前是突然被江母問起這件事來,又因為答應了胡婉兒, 不把她的身份說出去,因此匆忙之下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又因為胡婉兒的身份,著實配不上現在的他,為了江母對胡婉兒的排斥低一些,就選擇了美化胡婉兒的形象。
一時衝動之下,沒有來得及細細思考, 就把那個理由脫口說了出來。
“娘親,我剛剛隻是一時口快……”
解釋的時候,江束的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比被獨子傷了心的江母還白。
江母對江束的好,就連彆人都讚歎不已,更不用說作為當事人的江束。
能夠生下一個俊美到,讓絕色的狐妖傾心的一個兒子,他的父母長相自然不會太差。
江母當年也是聞名十裡八鄉的美人,在表達出願意嫁做他人婦,而不是奮鬥前途的意願後,曾經有不止一戶人家上門求親。
最後之所以被江父娶到手,除了江父本身長相也頗為俊美之外,還有就是江父家裡十分富裕,出的聘禮也比較珍貴。
同時因為公公婆婆已經去世,嫁過來之後,不需要伺候公婆。
江家之所以在江父去世之後,家境陡然艱難下來,那是因為家裡的銀錢,在江父重病的時候花出去了,實際上他家當年也是本地的一家大地主。
甚至在江父去世之後,就有人表露出了,願意娶當時依舊透著一股成熟風韻的江母為妻的意願。
雖然不比曾經的江家富裕,但也可以讓江母過上不需勞累,每天隻要喂一下雞鴨就好的地主婆生活。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把和前夫生的江束帶在身邊,必須留給江氏宗族。
免得她重視江束,超過夫家的其他孩子,把夫家的錢,花在前夫生的拖油瓶身上。
江母純粹是對獨子感情太深,為了江束考慮,不想讓他回到宗族之後,因為沒有父母親族照顧,失去上私塾的機會,隻能當一個莊稼漢子。
早年的時候,江束對這件事還有些懵懵懂懂,不知道娘親一旦改嫁,他可能會遭遇的結果。
可是這幾年他逐漸年長,差不多也能夠開始考慮婚姻大事了,又見過其他沒有父母照顧,隻是大略的由宗族養著的孩子,過得究竟是什麼樣的生活。
江束對於江母的付出,怎麼可能沒有感動。
更不用說,在日常生活中,江母也是把獨子看的比彆的都重要,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緊著江束來。
江束一旦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江母那是起早貪黑起早貪黑的照顧,急的汗珠不斷的往下落。
因為江束在私塾受的委屈,江母生生從原來也有些養尊處優的地主太太,變成現在這個吵架大嗓門的潑婦。
又為了江束的名聲考慮,不願意讓他因為有一個潑婦娘親被人指摘,再一次改變了原本的習慣,原本無拘無束的人,也開始學習各種規矩約束自己。
這一樁樁一件件,江束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因為知道如果不是為了保住自己能夠繼承的房產地契,娘親根本不會和宗族鬨翻,高燒卻得不到救治差點兒出事。
如果不是擔心他回了宗族之後,隻能一輩子在土地上揮灑汗水,失去讀書科舉更進一步的可能,娘親完全可以改嫁彆人家,根本不需要辛苦勞累。
如果不是為了江束,原本被生活養的還有些優雅氣質的江母,不會變成一個潑辣的婦人,不會為了他的對外形象考慮,用種種規矩約束自己。
在江束看來,自家娘親受的那些委屈,經曆的那些勞動,他這個兒子,就算努力一輩子也無法還清。
平日裡在生活中,也儘量不讓娘親受委屈,不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告訴江母,不想讓她為之擔心。
平時一旦聽到有什麼人,在外麵議論嘲諷江母,頓時就會把讀書人的風範扔掉不要,衝上去和人爭吵甚至鬥毆,
可是這一次,傷害到江母讓她臉色黯然的不是彆人,恰恰就是他這個江母最重視的兒子。
他是江母的獨子,江母最重視的人,可是真正能夠傷害江母最深的人,也隻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