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p
鶴咋又回來了?王葛疑惑開門,卻是虎子,正歪著頭、扔掉惡作劇的木棍。p
“快進來,你啥時候回來的?我剛才還在你屋舍前轉了幾圈呢。”p
謝據眼眶泛紅,一副冷到的樣子,吸下鼻涕。“我剛回來,看到你屋還亮著燭,就……過來……葛女郎,一起守歲吧?如何?”p
王葛拿起簽子將烤魚在燭頂加熱,裝著聽不出這孩子的哽咽,歡喜道:“那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剛才還在想家呢,幸虧有你。”p
謝據到底是孩子,聽她提到“家”,更覺委屈了,抽噎一下,道:“其實我,是被冤枉……”p
王葛把烤魚撕下一半,嚼著,剩下的連簽子遞到他跟前。“先吃,魚太小,涼的快。吃完慢慢跟我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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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據聞著這股麻油味,實在沒胃口,不想拂她好意,就蹙著眉頭吃了。“哪來的魚?”p
王葛把門閂好,神秘道:“那隻經常半夜敲門的鶴叼來的,一共三條呢,紅色的,剛叼來時還活著,它自己吃了一條,我一條,你來的真是正好。看……魚頭還在這哩。咳……現在瞧不出它們好看了,活著的時候確實挺好看,就是肉太少了。”p
謝據一眼認出是阿父馴養的幼鯉。原來是赤霄偷的!這畜牲、賊鶴!可它不是被關在鶴苑麼?如何跑出來的?p
瞬間,赤霄的軌跡在他腦海浮現:這賊鶴逃出鶴苑、繞到阿父的望江竹墅偷了幼鯉、飛來飛流峰精舍、再偷偷返回鶴苑。p
王葛把簽子也扔廢料堆裡,見他出神,便拉過他手,給他捂著,問:“說吧,有何不順心,講出來就好了。”p
吃了幼鯉的謝據仰天長歎。還說啥?這時候還算冤枉嗎?p
二人並排坐於桉前後,謝據望著燭暈,說道:“我本在洛陽都城,因過目不忘的本事,於世家子弟中漸有聲名。但不知從何時起、從何處傳出,說我根本沒有通悟之能,反而是個隻知整日上房熏鼠的癡兒。道聽而塗說,就似這黑暗,待燭油燃儘,就能徹底毀掉我。我不得不遠離洛陽來到會稽郡。葛女郎還記得我初見你那天,給你吃的脯麼?連飛流峰的童役都質疑脯為鼠肉,可見流言在南山也傳開了。”p
王葛一笑,先給燭盤加了麻油,而後道:“就這啊,這算什麼流言。以前我叔母說我是葛屨子成精,喪星投胎,又說我是奪了她阿兄的命才活下來的,這不比議論你那些話厲害?”p
謝據本以為王葛會先問那天吃的脯是不是鼠肉?沒想到……他頓時憤慨:“你叔母?竟敢這樣敗你聲名?不,她不僅想敗你聲名,她是想致你於死地啊!”越是貧瘠鄉野,百姓越信鬼神!p
“我幼年時,她背著長輩,拿燒火棍揍我、嚇唬我、說要燒死我,她以為我記不得,可我都記得。”p
“真是荒謬,惡毒!她怎敢如此?!”p
“惡人有惡報,她被我二叔棄了。”p
“棄她是輕的,哼,該判她罪!”p
“我記事太早,將幼時的委屈講出來,誰會信呢?跟這樣的惡婦、什麼陰招、損事都敢做、表麵卻裝著賢良的人生活在一個院裡,說度日如年、如履薄冰也不為過。我阿母早逝,我阿父有眼疾,我阿弟出生後沒有阿母喂養,體弱多病,我護著自己的同時,還得護著他們。我家院子橫豎還不到二十步的距離,躲都躲不開那惡婦。所以我才說,你被人傳上房熏鼠,頂多傳你吃鼠肉,不必懼的。虎子,我們都是勇敢之人,不必懼怕。”p
謝據心生振奮:是啊,和葛女郎相比,他遭受的算什麼呢?君子怎能懼怕小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