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計時鼓一響,所有人一愣。有考生手指偏移,亂了分寸,“啊呀”一聲,急哭。
遊徼:“半刻時候過。諸考生加緊。”
考生們全都放下刻刀,沒等到那句“你等可明白”,氣夠嗆,趕緊又拿起刀。
在場的考生們,無論是否完成刻線,都在想:原來半刻這麼短暫,從來沒覺得這麼短暫!
冬!冬!冬!
計時鼓三連槌,代表第一考項結束。
“我……”王葛旁邊的考生不願接受這打擊,他還差一尺才標完。他的木板跟王葛的一樣,都達到了十一尺距!
“我……”他傻了般起身,猶豫又止,終究不敢賭巡吏會看不到、不敢快速補上最後一道尺距,因為此舉屬於作弊,會將他的匠工等級也廢掉。
可是好些人的木板隻有十尺距啊!
為什麼他的剛好能達到十一尺距?為了得到今年的考試名額,他付出了多少,家裡付出了多少啊!
“全都……白費了。”他放下刻刀,手被割破。
考官來到隊形最前方,隨他一揮手,匠吏集中至第一排,一人量一木板。測量速度極快,一聲聲“過”、“淘汰”,令人心驚膽戰。
第一排淘汰四人。
第二排淘汰三人。
到王葛這排了。
匠吏蹲在直木前,一尺、一尺的比對,並未對她十一段尺距全部精確至分距而驚奇,簡簡單單一個字:“過。”
她這排被淘汰四人,毫無意外,差一尺距未標的考生離場了。
冬……技不如人!
一聲聲不如鼓,聽著真令人忐忑,誰敢說自己不會成為下一個?
與此同時,葦亭。
因桓真去參加鄉兵大比,任朔之派程霜暫時過來看管。程霜很儘職,知道桓真遲早會考上護軍營,到時葦亭亭長就空出來了,自己是有資格爭一爭的。
王菽背著筐快行,朝木亭而來。她三月底去鄉裡爭“匠員”名額,才體會從姐的不易,她信心挺足的,可惜沒爭上。在考場外,王菽遇到了同去比試的村鄰張倉。當時張菜也跟著,不知咋的,此後張菜每十天半月的就來葦亭一回,每回都站在她割茅草回來的道上,光看她,也不說話。她又不傻,他不說,她才不主動問哩。
不料這回,張菜開始尾隨她,嚇她夠嗆。而且這個時候他咋走到的葦亭?莫非昨日就來了,一宿躲在茅草窩或葦窩裡?
王菽衝著木亭來,就是看到程霜在這裡,立即求助:“程阿伯。”從姐教過她,叫叔叫伯顯親近。
程霜攔住張菜,不悅道:“非葦亭百姓,逗留在此作甚?速速離去!”
張菜畏縮,走離幾步,終是不甘心,問:“阿菽彆怕。我就想知道阿葛在哪?”
王菽躲程霜後頭,有底氣了。“我自家之事,憑啥告訴你?”
“她之前總和我一起玩耍的,我每回見她,都給她帶好吃食,我自己舍不得吃,儘給她帶。我對她這樣好,可她在哪我都不能知道嗎?我就是想知道她在哪裡。”他說著說著,有了哭音。
王菽已非昔日的軟性格,沒有同情他,質問道:“張菜,你少汙我從姐聲名!我問你,你給的那些吃食,我從姐吃過一口嗎?”
“未。”
“所以你從沒送出去的、自以為的好物,還讓我從姐還麼?”
張菜一下變得茫然。“所以,她一開始就防著我了?不喜我?是這樣嗎?是這樣……”
冬!
程霜敲鼓,葦亭的求盜盧五聞聲趕來。程霜揚頜示意:“那小郎是賈舍村的,有些失心智,把他送回村。彆到時出了意外,賴上葦亭。”
王菽聽了這話,後怕的要命,她厭惡張菜,可是仍希望他能想通,能好好的。
程霜將忐忑不安的小女娘送回王戶院前,開始認真思量:葦亭人手不夠,他要不要提前過來,給桓亭長當屬下?